外卷戎衣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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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先生老尤还嘴一撇说道:“阿秀心太软了。本来最多八块大洋就够了。这些工最大的十二岁,小的才八岁,能干什么的?现在的粮食可是贵的很。这些工可都在长身体,吃起来还不玩命?”

白戎衣看着这位四十余岁的账房无语。他的敬业哪怕是常常被他告黑状的柳春衣也是佩服的。女人在向他介绍白记的时候,曾反复的说老尤是最好的账房。

看着这个一脸诚恳地中年人,他只能长叹一声,并有了一丝明悟:这是一个吃人的时代

一共雇了十四人。八男六女。都是和小龙小虎常凑在一起的小乞儿。原本暂时不需要这么多人,不过女人同情心泛滥,而男人则觉得最多过两月还得雇人,还是一次清吧。

最大的男孩十二岁叫李大柱,可惜人却长得瘦瘦小小,白戎衣很担心,风一吹会把他刮倒了。

小雇工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摩挲着发给他们的一块大洋。老尤说了,因为他们没有中保,所以照规矩钱是不能先发的。只能干一年发一年。最后还是他作主,一人先发了一块银元。

晚上,白戎衣带着他的十四名童工,还有从米号里支的玉米、麦麸、豆饼回到了江湾的院子。

他当晚就分配了活计。

因为晚稻已经下种,现在正是农闲。所以他让九叔带着三个大一点的男童在院子里盖几座鸡舍。

分了两个女孩跟着他学孵化。两个女孩跟着他学养蛆。另有两男两女负责喂鸡。最后再让宋大虎带着剩余的三个男孩去江边上拾些贝壳、螺丝或者到那些荒地上看能不能挖些蚱蜢、蚯蚓回来。在蛆还没有养出来之前,用这些充作蛋白质的饲料也不错。

………

忙碌起来总是感觉到时光过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十月。

白戎衣在那位汉斯夫人的联络下又买到了四十三只莱克亨。三十母十三公,老实说公鸡实在有些多,不过这次的价格是两元三只,还附带五十多枚蛋。他实在不好意思再挑拣。半个月前他又买了三百余只芦花鸡。如今他已经有了成年的莱克亨母鸡五十只公鸡,澳洲黑母鸡三十四只,十六只芦花母鸡五百余只。孵化出来的莱克亨小鸡则有三百余多、澳洲黑小鸡一百二十多只,芦花小鸡近一千只。

柳春衣也发现了莱克亨母鸡确实能生。而吃了饲料的芦花鸡产蛋量也上升了不少。

因此柳春衣觉得买的鸡还是太少,反而催着他再买点鸡。但是他觉得暂时保持这个规模差不多了。毕竟这个月没有卖出一只蛋,生出来的蛋全拿去孵化了。现在所有孵化出来的小鸡已经有一千四百多,还有近四千多只鸡蛋正在孵化中。

此外小雇工们现在还不是非常熟练,再要买鸡,只怕又再要再雇人,而院子里的鸡舍也容纳不下。他想着等再过一个秋收后再说吧。

因为小雇工们大多勉强已经都能独立进行工作了,所以白戎衣自己反而闲了下来。

一个月来,他让柳春衣去打听上海蛋市的事情也有了眉目。有好消息却也有坏消息。好消息是蛋市中并没有太强大的势力。光绪以前,上海市场上的鲜蛋主要由农民或蛋贩直接在各集市上贩卖。虽然市场上也有一些蛋行但这些蛋行大多都是由咸鱼行或地货行兼营,以经营鸭蛋、皮蛋、咸蛋为主,很少经营鲜鸡蛋。而且蛋行数量很少,规模也不大。只是光绪以后,英、美、德、日等国洋行先后在上海向华商蛋行收购鲜蛋和再制蛋装篓运销国外;加上上海的洋人渐多,他们喜欢吃鲜鸡蛋,所以蛋行发展迅速,并且大多改以经营鲜鸡蛋为主。现在上海最大的蛋行是协记和郑源泰,他们都是正经的商人,没有什么黑道和官方背景。

上海如今每日销售的鲜鸡蛋大约在8、9千斤,但是出口的数量却很大。仅郑源泰一家去年就通过洋行出口数百万只再制蛋。

好消息自然是蛋市上基本是正常的商业竞争。坏消息嘛,上海的蛋市比自己原来想象的要膨大的多。主要是没有料到现在的鸡蛋出口量这么大。看来想要独占上海蛋市就必须在出口上占上大份额、甚至绝大多数份额。而如果要拿下出口的大部分份额,估计最少养鸡场的规模也要二十万只鸡以上才行。

他感觉到了压力,但是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只要是正常的商业竟争,他都不怕。再说要做出口他估计他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首先他英文、法文都过得去,可以和洋人直接沟通。其次他比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的中国人都更了解洋人,同时也更能认同那些洋人的价值观。最重要的是他坚信他的鸡蛋的成本要比蛋行低,甚至可以说要低不少。因为据了解还没有哪家蛋行自己办了养鸡场的,鸡蛋大多数都是从本地收购甚至是从外地运过来的。这样一来,成本自然要比他高去很多。

“老爷,你乐什么呢?笑得这么贼?”人总是会改变的。虽然一个多月来,他们的见面的次数算不上太多,但是柳春衣明显感觉到男人和以前的确是彻底不同了。首先是勤快了。以前他可是个家里油瓶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一心只扑在圣贤书的读书人,而现在他几乎什么活都肯干。竟然连那些她看着头皮发麻的蛆虫他都毫不顾忌。其次是和善了。倒也不是说原来他不和善。只是他原来对家里的帮工从来都是爱理不理,难得说上一句话那也绝对是鼻孔朝天不带正眼瞧人的。如今可不同了,不但是和善,简直是有点没上没下,按九叔的话来说就是完全没有了读书人的那股子酸劲。而老尤则惊呼少东家这还是读书人吗?

不管别人怎么说,春衣觉得如今的男人很好,这才象是居家过日子。一家人何必要干什么都端着架子呢?所以呢如今她说话也不那么拘谨呢,有时还能和他开两句玩笑。

“怎么有空到后面来?”他确实感到有些奇怪。春衣可是个不折不扣地敬业人士,而且人勤快的不行。按她自己的话,这要是一停下来,总觉得全身都不对劲。现在可是刚过晌午,虽说自己难得回来一次,但是刚才可是在吃饭时已经寒暄过一阵的。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