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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俘虏们被关押在甘河东岸,那里临时搭建起来一个棚子,一百来号儿土匪都给塞到里面了。外面有骑马的家丁看守巡弋,甘河桥头上也有人看守,生的被这些土匪给摸到磐石堡周围去,造成破坏。
他们打仗不行,但是要论起对百姓和生产的破坏来,那简直就是一场浩劫。
棚子不大,大约是长十米,宽三米的样子,四个角儿上用碗口粗细的木头柱子撑了起来,在两根木头柱子中间,每隔一尺的距离,便竖起了一个手臂粗细的木头。然后在这些木头的内外两侧,则是横七竖八的钉满了巴掌厚的木板,木板之间的缝隙里面,塞满了碎石子儿,土坷垃,荒草之类的东西,如此一来,一堵墙便形成了。屋上面搭建的也是大木板,上面盖的是野草,厚厚的一层。
这棚子很结实,就是挡不住风,一阵阵冷风嗖嗖嗖的钻拉钻去。不过棚子不大,土匪的人数挺多,互相挤在一起,倒也不觉得太冷。
这些土匪给往棚子里一塞,门砰地一声关上,便再也没人理他们了。俘虏们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何等样的命运,有些心宽体胖的想得开,都他娘的成这样儿了,爱咋咋地吧!横竖不过是一死!好歹多活了一日!便是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鼾声四起,他们给折腾的也是不轻,从前日晚上到现在就没睡个囫囵觉。有的胆怯的,则是辗转反侧,怎么着也睡不着。还有的那等悲观情绪格外严重的,所在墙角儿一抽一抽的低声抽泣,结果哭声把正在睡觉的土匪给吵醒了,翻身起来抡起拳头便是打骂。
屋里头臭烘烘吵闹闹的,污浊不堪。
他们此时却是不知道,在墙壁西边儿,有一处一指宽的缝隙,此时正有两双眼睛从缝隙中窥视着他们。
董策收回了视线,伸了个懒腰,往前走了两步,大口呼吸着这早晨的并冷空气,忽然吐气开声,双臂一振,浑身骨骼便是爆出一阵爆响。
他吐了口气:“这些日子都不怎么活动,骨头都酸了!嘿,真是想念那时候天天早晨起来打篮球的日子啊!”
张寒疑惑道:“大人,学生浅薄,却不知此‘篮球’为何物?”
“这事儿,你以后再。”董策摆摆手,浅笑一声,神色间有些怅然。
高中三年,每每自己在场上驰骋的时候,场下总有她一双默默的眼睛。每当大汗淋漓的回到教室,桌洞里头肯定也早就塞了一瓶儿冰好的饮料。只是当年的自己,年少轻狂,伊人心已伤透,鸿飞渺渺。后来她又去了哪里?是松江之北,亦或是彩云之南?
董策失笑一声,使劲儿的晃了晃脑袋,似是要把这一缕情绪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方才那棚中众人的情形,你都瞧见了?”董策问道。
“是!”张寒自信的一笑:“学生没别的本事,扫过一眼的东西,短时间内忘不了。”
“嗯。”董策头:“缩在墙角儿哭的,明最胆怯,都让他们当头目,要重要。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次之,也是没什么骨头的,让他们当骨干,给他们些权力。而那些呼呼大睡的,都是硬茬子,要打压,往死里折腾他们!不过么,也用不着咱们动手。”
张寒静静的听着,只是低低应了声是。
他的神色越发的恭谨了,不是来自于对董策权势的畏惧,而是源于对这个人的畏惧。
在认识董策之前,他真是难以想象,一个年轻人,竟然有如许的心机,如许的手腕。是心若渊薮,毫不为过!
董策四下里走了走,那那些负责看守的家丁们了话,几句辛苦之类的问候,便让这些诚朴的汉子们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记得你,你叫董勇庆!”董策忽然停在一个家丁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
他身上棉甲沾满了鲜血,都已经凝固,成了大片大片的暗红色,还没来得及擦拭下去。见董老爷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又是激动又是兴奋,打赶紧跪下磕头,道“老爷,俺……”
喉头却是哽咽了,眼圈儿一阵泛红,嘴唇翕动着,浑身哆嗦,却是不知道该什么。
他赶紧抽了抽鼻子,生怕自己哭出来被人瞧不起。
董策哈哈一笑,亲自把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昨日干的很好!本官都瞧在眼里!”
冲他了头,转身走开。
董勇庆怔怔的站在那儿,眼泪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