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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已经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在爷爷前面哭的卓玛，在看到爷爷那张苍老的脸庞的时候被击的毫无招架之力。
一直在等着卓玛的爷爷伸出手，卓玛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那双只剩下骨架的双手，雷雨如下。
“哭什么，不要以为哭我就不回追究你责任了。”他说话虽然很凶，却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爷爷，对不起。”爷爷一直希望她能在戏曲这方面发展的，她还犹记得小时候趴在他的膝盖上一起喝他听收音机曲艺节目的场景，她还记得自己学着电视里给爷爷唱戏的镜头，一切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原来她已经选择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而爷爷再也不能陪她走一遍了。
“哼，做错了事的人才道歉呢，你做错了吗？”
爷爷的一句话成功让卓玛止住了哭，是啊，她并没有做错，只是辜负了一个老人的殷切期盼，就冲这个她就应该道歉的。
卓玛诺诺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大半辈子的军旅生涯让他最看不惯这种小儿女作态。“立正！”
卓玛下意识的站起来站好，迅速，标准。卓玛爷爷满意的点点头。“把你那猫尿擦干净，过来跟你爷爷汇报汇报情况。”
“是！”
爷孙俩的作态，惹得卓玛爸妈乐不可支。卓玛小的时候，父母工作都忙，从她记事起就一直跟着爷爷。爷爷他一个大男人那里会照顾孩子，干脆就把卓玛当他手下的小兵一样管理，那么多年卓玛没有变成男人婆，简直是奇迹。可是也因为爷爷的将她当兵一样对待，她才有了那种坚韧的性格，多年枯燥的学戏生涯都被她咬牙坚持了下来，卓玛相信，以后她也会受益匪浅。
为了给这对爷孙留下空间，卓玛爸妈便先回家了。
“爷爷，还疼吗？”卓玛将凳子搬到病床边，看着被石膏绑着的腿和胳膊忍不住问道。
“这点痛算什么，想当年爷爷······”等爷爷说完他的英雄史，却突然低落起来。“哎，老喽，真是老喽不服老不行了。”
“怎么会？医生说爷爷的身体很好的，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其实她并没有见过医生，但是老小孩，老小孩，老人就得像小孩子一样哄的，心情好了，病情也就好的快一点。
对于自己孙女的谎言他并不想拆穿，而是突然用一种怀念的语气问她：“知道爷爷为什么要让你学唱戏吗？”
卓玛点头，“是因为奶奶吗？”
新世纪以来唱戏就一直是冷门的专业，卓玛大学选择这么专业一方面是因为爷爷希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从小到大的学戏生涯已经让她习惯了，可以说除了唱戏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后来她也问过父母，只知道和她从未谋面的奶奶有关，具体情况却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就是爸爸对奶奶也只有个模糊的影响。
爷爷点头，“是啊。”
“奶奶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漂亮吗？可是家里为什么没有一张奶奶的照片呢？”
爷爷似乎陷入回忆，很久才慢慢开口。“我认识你奶奶的时候，是她随文工团来我们部队慰问的时候，我一下子就被她迷住了。那个时候我也是一根筋，她一下台还没有卸妆，我就冲过去抓住她告诉她，我要娶她。却不想吓跑了她，我也就跟着追了出去。”爷爷似乎被当时的莽撞逗笑了，轻笑起来，卓玛看到爷爷满脸的幸福，她想他们一定很幸福。
“后来呢？”卓玛迫不及待的问道。
“后来啊，后来她就成了你的奶奶了。”卓玛撇撇嘴，爷爷真不会讲故事，那么浪漫的事情竟然就被他讲的这么干巴巴的。“我们结婚后，平时的时候听她唱唱戏，和她斗斗嘴，神仙的日子也莫不与此吧。”爷爷可是读过书的，看他年轻的时候的照片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他们一定过得琴瑟和鸣。
“后来，□□开始，那个时候你奶奶刚生完你爸爸。因为她唱戏所以被批成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等我找到你奶奶的时候，她躺在牛棚的草堆上奄奄一息。她平时多干净的一个人啊，却满身脏污，坐月子养出的身子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我不顾反对，将你奶奶接回了家，她也许是惦记着你我们，再见过我和你爸爸之后，当晚她就去了。”卓玛抓着爷爷的那只手被捏的生疼，爷爷当时的痛肯定比这痛一百一千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