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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薇正沉吟间,端木池已经大步到了跟前。
若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在距离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咧了一口白牙笑的得意又轻佻,“季兄弟,这罚酒的滋味如何?”
若薇忽而一笑:“先前与王爷相谈甚欢,我还当真以为王爷是真心要与我这等草民结交,正荣幸的不知如何是好时,王爷却命人将我强掳于此,草民倒是想问问,我到底是哪儿得罪了王爷,以至于王爷要这般对我?”
端木池得意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本王为何要如此,季兄弟不是心知肚明吗?既有胆子厌恶本王,嫌本王恶心,恨不得本王去死——你一介草民敢如此诅咒皇族,可知是什么罪名?”
若薇也就明白了端木池态度大变的原因,这其中的始作俑者,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
她脸上闪过恰到好处的疑惑不解,忽然恍然大悟的哈了一声,摇头笑道:“王爷说的这些话,是十一皇子跟你说的?看来王爷十分信任十一皇子,他说什么你都信。既然如此,草民也没什么可辩驳的了,王爷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吧。”
她摆摆手,落寞又无奈的模样。
端木池见状,果然迟疑了下,微微眯起眼,目光锐利的盯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本王不会让你得逞的!”
若薇便黯然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端木池看着她这模样,却无端心烦气躁起来,“说话!”
“王爷息怒。”若薇慢吞吞的开口:“你既不信草民说的话,那么草民无话可说。”
“好一个无话可说!”端木池怒极反笑,大步走到她面前,粗鲁的捏起若薇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狭长阴鸷的眼神犹如冰冷的毒蛇,“你想告诉本王,十一对本王说了谎?他为何要对本王说谎,你不过只是个寻常百姓,他如此费心的陷害你,是为了什么?”
“十一殿下有没有说谎,王爷可以再找人问问,当时在帐篷里的,还有内监宫女什么的,当然他们很可能已经被十一殿下收买了,王爷若想要问,最好使出点雷霆手段来,说不定有人扛不住会吐出实话来。至于十一殿下为何要对王爷撒谎,想是我执意要提前离开,他觉得失了面子,故而要借王爷的手整治我一番——谁知道呢。”若薇下巴被捏的生疼,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直的看进端木池冷怒的眼底,“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能从千古流传下来,想必确有其道理的。”
她的神色实在太过平静与坦然,面对端木池施加的压力,她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端木池能在众多儿子中为国君另眼相看,又岂会是草包之辈。但他仍没有放开钳制着若薇下巴的手,力道却放松了些,他逼视着若薇的眼睛,问道:“十一与你交好,介绍你与本王认识,你说他诬蔑你,他为何要这样做?”
若薇轻叹口气,“是啊,草民也疑惑的很,殿下他分明看起来是真心与我相交的模样,谁知背地里竟会如此中伤草民。草民虽才到都城没多久,认识殿下的时间也不长,但每每草民走在街上,总能听到百姓对殿下不绝于耳的称赞与崇拜——草民去过不少地方,大周、南楚、北齐等国也是去过的,倒还从没听过哪个国家的皇子殿下在民间能有如此声望。草民仰慕的很,机缘巧合下竟认识了十一殿下,又得他以礼相待,草民这厢正感激不尽,却不想殿下会如此对待草民——”
她说着,苦笑一声,“也怪草民自己没有防人之心,罢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王爷信或不信,也不是草民能决定的了。不过草民敢问心无愧的跟王爷说,草民没有说过那些话,如果可以,草民不怕与十一殿下对质。”
“不绝于耳的称赞……”端木池眼里闪过明明灭灭的光芒,眼神深邃不可琢磨:“他们都称赞他什么?”
“宅心仁厚,平易近人,怜贫恤老等等,听说殿下还开了最大的育婴堂……种种善举,枚不胜举。王爷若是感兴趣,可叫人私底下去外头访一访,草民可是半句假话也没有的。”端木池未必就不知道端木琉毓的举动,可是却不一定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对端木琉毓或许有防备,却也从未真的将他当成大威胁。直到此时听了若薇的话,他才不得不重视了起来。
“扯得太远了,本王现在问的是,他为什么偏偏要害你?”
若薇无辜的眨眨眼,“草民也很想知道,十一殿下怎么会对草民翻脸无情。”
她想了想,作恍然大悟状,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
她这番作态自然瞒不过端木池的眼睛,他皱眉,也不急着享用自己辛苦捕来的猎物,眯眼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若薇垂下眼睛,看了看仍是钳制着自己下巴的手:“王爷可以先放开草民吗?你这样,也难怪十一殿下会误会了。”
“误会?”端木池无端觉得很烦躁,明明这个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中,可偏偏,他总有一种被这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他何等样人,便是牵鼻子,那也是他牵别人的鼻子。他压下心头的燥烦,用威慑震怒的表情看着她。
若薇便叹了口气,“草民万万想不到,十一殿下心胸竟狭窄至此——不瞒王爷,先前十一殿下曾提过让草民做他的幕僚,但草民自在惯了,并没有应下殿下的要求。岂料在马场见过王爷后,不知为何,十一殿下竟忽然出言,道王爷你……你有断、袖之好,且已经瞧上了草民。草民闻言十分生气,王爷人中龙凤一表人才,一看便是正人君子,怎可能有那龌蹉的嗜好?草民也十分失望,原以为十一殿下是个磊落君子,不想竟背地里说人坏话,草民一时不忿,便托词身体不适离开了马场。”
端木池又不会真的糊涂到去找端木琉毓对质的地步,还不是随便她编么。
是人都喜欢被人高高捧起,端木池身在高位也不例外。尤其捧他的人还是他美味的猎物——唔,这猎物如今看来是下不得口了,否则就真的变成了龌蹉之人。
当然端木池才不会在乎龌蹉不龌蹉,只是——“你说十一想请你做他的幕僚?”
这就说明,眼前这人定是有些本事的,才会令端木琉毓另眼相看,亲自邀请他做他的幕僚。马场时他背着自己出言诋毁他,是不是因为害怕他抢先一步收服了这季玖,故而才会闹这样一出来?他若真的对季玖做了什么,寒了季玖的心,只怕季玖当真会投入端木琉毓的阵营,有朝一日掉过头来对付他!
端木池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端木琉毓善谋略,轻轻松松就使出这一石二鸟之计来,既让季玖恨透了自己,又能令他轻松就得到幕僚一名。
哼哼,真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端木池心里冷笑着,甚是遗憾的收回自己的手,这凝脂滑肤,真叫人爱不释手。不过玩意儿好得,真材实料的人才却不可多得,端木池也是野心勃勃的人,深谙于取舍之道。
“本王如何相信你说的这些不是欺骗本王的?”
“草民还是那句话,王爷要么寻当时在场的内监宫女问问,要么就让草民与十一殿下对质——草民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与十一殿下当面锣对面鼓的掰扯清楚。草民再是无知,也知道辱骂皇族是个什么罪,草民可不想蒙受这不白之冤,还请王爷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