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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赶到的,是被东来一路从城南拖拽过来的、气的破口大骂了一路的老怪老头。
直到李凤锦亲自出来将老怪老头抓进老太君的房间,满府众人才从老头儿那骂了一路都不带一个重复字眼的骂声中回过神来。
明月带着已经杖刑完毕的周嬷嬷回来复命,就见青霜一脸悲壮的掐着手站在门口望天。
“你怎么了?”明月关切的问她。
青霜将视线收回来,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语重心长的吩咐明月道:“以后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夫人。”
明月皱了皱眉:“什么叫你不在了?”
夫人先前都说了,她是夫人身边第一大丫鬟,对她的倚重定是旁人及不上的,怎么会突然就要赶她走?
“明月啊,我死定了。”青霜抓着明月的手,哀戚万分的喊了一声。
“你这没头没脑的,到底怎么了?”明月愈发摸不着头脑。
“你刚才看见侯爷的模样了吧?看到了吧?”
“……看到啦。”这跟她死定了有什么关系?明月表示很不解。
“你看到侯爷那副十万火急的模样,就知他有多在乎咱们夫人了吧。”青霜提醒道。
“侯爷在乎咱们夫人,这不是好事吗?”明月愈发不解,要是侯爷不在乎夫人,青霜露出现在这种表情才算合乎情理吧?
“你这个榆木脑袋。”青霜急的狠戳了明月的脑袋一记:“你想想,侯爷如此在乎咱们夫人,可是我却害夫人受了伤。你说侯爷知道这个事后,还有我的活路吗?呜呜,定是要把我打死了事的。”
明月松了口气,这才弄清楚青霜莫名其妙的纠结什么,老实人安慰她道:“你放心吧,有夫人在,不会让侯爷把你打死的。”
“真的?”青霜使劲眨巴眼睛求证道。
明月负责任的想了想,在青霜期待的目光下,缓缓说道:“侯爷再恼火,看在夫人的情面上,顶多——”
“怎么样?”青霜迫不及待的追问。
“打你个半残不死吧。”明月深觉自己说的没错,还忍不住点了点头。
青霜:“……”
她才是榆木脑袋吧,找谁求安慰不好,要找明月这个老实人。
呜呜,还是让她安静的哭一会儿吧。
……
“先前儿媳妇你处理的很好。”老怪老头虽然仍是臭着脸,对着若薇的神色却好了不少,“老头我给你开两服药,你让人熬煮了后清洗伤口,再用老头我独门配制的创伤药,保准这伤口两三天就长好了。只是这几天需要忌口,辛辣食物少吃为妙。还有,伤口结疤时会有些痒,不想留疤就千万别抓挠。”
若薇一一记下了,甚是感激道:“多谢老怪叔叔,我记住了。”
显然若薇的态度大大的取悦了老怪老头,捋着不知多久没打理过的乱糟糟的胡须笑着点头道:“记住就好,老头子我最喜欢听话的病人了。”
这厢春晖已经快手快脚的备好了纸笔,老怪老头走过去,抓起笔便刷刷的写起了药方子来。
屋里的人全都无视床上躺着的老太君,李凤锦围着若薇献殷勤,不时捧着她的伤臂吹两口,春晖忙着磨墨,老怪老头开药方,竟是谁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老太君活了这么几十年,还从没被人无视的这么彻底过,且还是在她的屋子里。气得她胸口都疼了起来,拼命将床板砸的哐哐响,口中愤怒的嘶叫着。
可怜她拼尽力气制造出来的动静,连个白眼儿都没能得到,一时急怒攻心,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嘴角竟有血丝溢出来。
听着她气若游丝的咳喘声,老怪老头终于以他所剩无几的医者心施舍了她一眼:“这老太婆都这样了,还不肯心平气和的养着,这般动怒,也不怕就此气死了——儿媳妇,她这是在跟你置气呢?”
对于侯府的事,老怪老头知之甚少,这根本不是他关心的范围嘛。此时问起来,也不过是顺嘴罢了。
“哦,大概是吧。”若薇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老怪老头写完药方子,随手丢给春晖拿去煎。负了双手在身后,一步一摇走到老太君床前,观了观其潮红的病态之色,啧啧道:“倘若不理会她,也还有个两三年好活。若儿媳妇看她实在不顺眼,老头现在就帮你彻底解决了她,如何?”
他兴致勃勃的盯着老太君闻言震惊到骇然的那双眼睛,邀功似的对若薇说道,显然很希望若薇能答应自己提出的这建议。
“这倒不必劳烦老怪叔叔了。”若薇笑着走近老怪老头身边,与他一道瞧着床榻上苟延残喘的老太君:“你看她这样,是不是很可怜?”
老怪老头摸着胡须点头:“瞧着是挺可怜的。”
“人们常说生不如死这个词,我想老太君如今对这词的理解是最深刻的。”若薇抬起的左手臂始终被李凤锦轻轻扶着,她转开眼看了自己的伤口一眼,“本夫人相信从今往后,老太君对这四个字,将会有更深刻的了解!”
她对悚然一惊的老太君笑出满眼明亮的笑意来:“你放心,就算日后你不想活了,本夫人也会让你好好活着,体验这世上你从未体验过的人情冷暖。”
生不如死,就是若薇对她的报复!
老太君浑浊的瞳孔飞快束紧,显然若薇的话给她的冲击不小。又想起方才自己的亲儿子也在这女人手底下败下阵来,不敢管她,一时又惊又惧。众人从未见过的她的求助目光,竟就这样落在了李凤锦脸上。
“啊啊——”
“侯爷,看样子老太君是希望你能救救她呢。”若薇甚是好心的替老太君做着翻译工作。
李凤锦淡漠的看向她,平静的眼中半点波澜也没有。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打量着眼前病弱的瘦小的苍老的老太君。仿佛有很久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她,她给他的童年记忆,永远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即便后来他成了东平侯府的继承人,她也从未正眼看过他,只因他是姨娘生的低贱种子。
这个是他亲祖母的女人,曾在李凤岚大冷天将他推下湖后,看也没看他一眼,只心疼的牵起李凤岚的手“这大冷的天还跑出来野,快回屋里暖和暖和”,然后领着一群人施施然的离开,任由他在冰湖中泡了大半个时辰。若非他命硬,只怕早就死在那年冬天了。
可是现在,他长大了,而她,已经老成了这个模样。
他微笑:“倘若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冬天,她肯对冰湖里努力求生的本侯心生一丁点怜悯,说不定本侯今日还就真的心软了。那一年,本侯尚小,无人相救,最后是自己爬上来的。”
老太君神色迷茫,显然已经不记得还有这样一件事。但随即,她又是满脸怒容,就算她曾经对他不慈过,但她到底是他的祖母,是他该恭恭敬敬供养着的长辈!
“想来老太君这一生都过得太顺遂。”若薇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摇头笑道:“有一种人就是这样,觉得我对不起你是应该,你却不能对我不住。凭什么呢?凭你出身高贵?凭你是他长辈?这世上,从没有什么事是理所应当的,就算你是他长辈,你对他不慈,又凭什么指望他对你尽孝?”
李凤锦忘情的看着若薇,似乎没有料到,她竟会帮他说话。顷刻间又想起,她从来不是被礼教道德束缚的人,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横加指责他人的不是,她有她自己判断是非的一套原则。
“好了,无谓与她说这么多,她听不进去的。”李凤锦拍拍她的肩头,温柔说道:“我们回去吧。”
老太君这样的高高在上了一辈子的人,不会因为若薇一句话就反省自身,她只会愈发记恨自己与若薇不孝罢了。
从前他还肯扮演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无非是不想旁人说闲话。现在,谁还在乎?
他的妻子百无禁忌底气十足,他这身为丈夫的,也不能拖了她的后腿。从此以后,所谓规矩教条,有多远就给他们滚多远。他也要试试这什么都不顾的痛快淋漓的感觉。
“回什么回,我账还没算完呢。”她被恶狗咬伤这件事,整个甘棠院的丫鬟婆子都是帮凶,她只料理了一个周嬷嬷,哪里够?
“行,本侯陪着你。”李凤锦也知道她心头的火还没烧完,未免烧到自己身上来,他自然要义无反顾的陪着她先把旁人烧了再说。
老怪老头对接下来若薇惩治奴才的事情可不敢兴趣,留下药方与他配制的伤药,便又急冲冲的离开了,边跑还边嘀咕道:“我的小心肝们,老头子我来了,乖乖的等着啊……”
……
若薇很快就将余下的丫鬟婆子处置了,多余话没一句,小手一挥:“带下去全部发卖了。”
这回莲华院的丫鬟婆子再不迟疑,跟着青霜明月等人,叫了人牙子来,便将求饶连天的丫鬟婆子提溜着就走。
“快闭上嘴吧!”青霜板着脸训着一个花容失色的丫鬟,“夫人只是将你们发卖了,可没动你们的家人。你们再这样不识好歹,当心夫人连你们的家人也一并卖了!”
那丫鬟吓得连忙住口,听见这话的丫鬟婆子也都赶紧噤声,生怕当真惹得若薇动了雷霆大怒,连她们的家人也一并发卖了,她们可就真的悲惨了。有家人在府里,还能为她们疏通活动,不至于被人牙子卖到什么不堪的地方去。
当面无人色完全绝望的廖妈妈被一个婆子拖着要走时,悠闲坐在檐下享受着侯爷打扇待遇的若薇终于开口,“等一下。”
廖妈妈不敢置信的看过来,一时间不知被若薇叫住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刚才可是她将若薇骗过来的,虽然最后好意的提点了那么一下,可谁知道若薇心中是记恨多还是感激多?因此,在若薇未开口前她连呼吸都屏住了。
“廖妈妈就留下吧。”半晌,似晕晕欲睡的若薇才淡淡开口。
廖妈妈喜极而泣,这才发现等待她命运宣判的这段时间,她的冷汗将贴身小衣都浸透了。
待婆子给廖妈妈松了绑,她立刻麻溜儿的跪了下来,感激不尽的磕头道:“奴婢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万死不能报万一,往后奴婢定当尽心尽力服侍夫人,不敢懈怠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