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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过了惊蛰,又到了麦苗返青的时候,此时,生命力旺盛的杂草总是先一步生长,只得先将草除一遍,然后施肥浇水。
前些日子,冻住的冰水刚刚化开,韩小天就往猪圈里扔了一层麦秸,家里的不够用,又东拼西借,从别人家拉来一车,一天一层,再浇一层水,好在小猪养了一个月,养得膘肥体壮,可劲的在猪圈里撒欢,这才保证了所有的麦秸都被压在猪圈下发酵。
除过草,韩小天就将匆匆发酵的有机肥出出来,这次,时超没有大嚷大叫,默默和顾修远一起帮忙扶小车。他已经就要离开了,相处了大半年心里很不舍,想要和韩小天说,就是开不了口,只有憋在心里,唉声叹气。
将出出来的有机肥均匀的洒在麦地里,只等着统一浇水了。
韩小天发愁了,现在就已经没有麦秸可用了,等到麦子拔节出穗灌浆的时候还要上一次肥,这可怎么办?
心里压着事,面上也就有些不快,时超见他不高兴,还以为是自己绷着脸,让韩小天以为自己不想干活,才不高兴的。
吃完饭时,时超就犹犹豫豫的说道:“韩叔,你别不高兴了,我不是不乐意出粪,我是有别的事。”
说的韩小天一愣一愣的,其他三人也是莫名其妙。
“我没不高兴你呀。”韩小天转头看看他,又看其他人也一脸担心的望着他,这才知道自己把心事带到面上了,心下感动,用食指狠狠蹭了蹭了鼻尖,深呼吸,这才笑着说:“我是杞人忧天呢,没有麦秸,下一季的肥料不知上哪弄。”
转而按了时超脑袋一把:“你个小脑袋瓜子天天想什么呢,你韩叔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再说了,小小年纪有什么事还学会唉声叹气了?”
时超扶了扶被按歪的包包头,这才有些低头有些难过的说道:“爹让我回京参加童生试,要是考上了,就该入监学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韩叔。”
韩小天惊道:“回京?”
时超点点头,科举考试必须回原籍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韩小天有些感伤,相处了半年多,不免把他当作自家人看待,只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很没必要婆婆妈妈,伤春悲秋。再说,这是奔前程的好事,又不是其他,他点了点时超的额头:“你小子,好好考,回头给我个信。”
“恩。”时超重重点头,转头看了看顾修远,他相信,以这小子的脾性,假以时日,韩叔肯定会随他上京的,总会再相见的。
顾修远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嘴角翘起,抬手给了时超一拳,他日,京城见!
时超就这样带着憧憬和一丝离愁,离开了顾家村。
韩小天的烦恼却奇迹般被娄西解决了,因经常去修墓现场,发现山林中多枯草,和麦秸差不多,应该都能沤成粪。
此时村中的男人大多在地里劳作,锄草捉虫的,韩小天家地少,除过一遍草没事后,就每天推着小车去山上敛枯草。回来就铺到猪圈里,再浇上两桶水,让小猪来回踩到圈底,地里出不出粮全靠肥,这里没有化肥,就只能多上农家肥了,只是这种肥见效慢,必须多上,争取把今年的产量提上去。
顾齐福见韩小天每天忙忙碌碌,也不知道他在干啥,就想规劝他多把心思放到地里,韩小天拉住他,就是一通将,所谓庄家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这土地就得靠养,不能一味索取不然良田也会变差。
顾齐福笑骂:“你才多大,还教你五叔种地,行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别把地荒了。”
“那是,五叔,别看咱年纪小,论种地,咱一个村的汉子也不是我对手。”
“哟,这就吹上了?”顾齐刚正要回家,就听到韩小天立在他家门口自吹自擂,忍不住插话。
韩小天转个眼珠,笑着说道:“七叔,我要是种出来的麦子比你打的多,明年你跟我学种地!”
顾齐刚一听乐了,他种了三十几年的地,如今被一个娃娃激将,“行,要真是比我种的好,和你学学又怎样?”
韩小天冲顾齐刚灿烂一笑,用手拢成喇叭状,大喝一声:“快来看呀,有人拜娃娃当师父了!”
“哎,”顾齐刚反应慢半拍,韩小天那大嗓门已经喊了出去,立即就有相邻几家的人探出头来,一看到立在一起的三人,就围了上来。
“怎么,齐刚拜谁为师?”就有好事的问。
韩小天拱手,“来来,大家做个见证,我家的地要亩产要是比七叔亩产多,明年七叔跟我学种地!”
“哟,小天你就吹吧,你个小娃娃,还想超过齐刚,谁不知道他是咱们村种地能手,每年都比别人多收一两斗的。”
“一两斗算多?我比他多一两石。”
韩小天话音刚落,人们就发出哄笑,就连顾齐福都边摇头边大笑,指着他说:“你个娃娃,吹牛能吹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