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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车停在了一座小院前,看起来像是城乡结合部的那种待拆迁房,围墙不知拆改了几次,里面的小楼明明是平房结构,上面却加了两三层之高,七扭八歪的不成形状,不远处还有不少类似的房子,估计是某个即将动迁的城郊村。没有给魏阳观察的时间,那中年人直接带两人向院里走去。
屋子里的布局也跟普通民居没什么两样,土得掉渣还又脏又乱,根本看不出犯罪团伙老巢的架势,一楼正对大门的沙发里窝着几个人,看起来神情都有些萎靡,啤酒瓶子和烟头扔的满桌都是,见到那中年人进来,其中有个正在吸烟的汉子立刻掐灭了烟头,走上前来:“苗叔,怎么现在才回来?这俩就是请来的先生?”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怀疑,毕竟魏阳和张修齐两人都太年轻,身上还有伤,看起来并不怎么可靠。那个姓苗的中年人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也回来了?算了,这几天待在家里别乱走,当心被雷子看到了。”
“雷子”这词在黑道里专指警察,魏阳耳朵好使得很,听到这话心中就是一凛,能被叮嘱这种话的,十有七八是在榜的通缉犯,看来这个组织牵扯的事情可不少,绝对不好糊弄。
听到这句嘱咐,那汉子哼了一声:“老头子都成那样了,我还能在外面晃?曾叔你别担心,等处理完这事儿我就走,而且这边也需要有人看着不是,万一有人耍花招……”说着他的瞟了眼魏阳,目光里带出了些阴冷。
魏阳并没有接他的目光,而是开口向姓苗的问道:“小孙在哪儿?”
“孙先生在隔壁屋里休息呢,我已经找人带他过来,两位大师不如先去看看病人?”
这话听起来客气,但是话里话外根本没有半点放人的意思,魏阳眉头皱了皱,拉着张修齐走到了沙发旁,往上面一坐,淡淡答道:“不急,先等见着小孙再说吧。”
这架子可就有些大了,屋里几人脸上都有些变化,站在苗叔身边那人更是横眉怒目:“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
魏阳冷哼一声:“邪物作乱应该是在深夜吧?现在才刚到酉时,急什么,先让我见到了人再说。”
这话说的倒有几分硬气,但是更让几人吃惊的则是“深夜发作”的判断,这些天的确是每到夜里就会出现诡异现象,已经闹得他们好几天不得安生了。要知道这帮人虽然心狠胆子大,但是毕竟掏坟摸尸的事情做多了,碰上这种邪*儿怎能不胆边生毛,现在老大又是这么个德行,再闹下去人心可都散了,哪还能做得成生意。
姓苗的立刻伸手拦住了同伴,又冲屋里几人使了个眼色,才答道:“魏大师先在这边坐着,等会儿孙先生就到了。”
说着他也不待其他人搭腔,带着几个手下就退了出去,关好房门,才对身边那男人说道:“小伟,这俩人的确有些来头,之前日光男科那边的事情就是他们解决的。”
怕他搞不清情况,苗运还详详细细解释了一番。这次出事就出在一座东汉墓上,当初是他大哥,也是组织里的老大王镗亲自带队掘的坟,事后墓里的葬器分几波流了出去,赚了不小一笔,但是家里就闹起了鬼,不但下墓的好手死了两个,就连王镗本人都中了邪。
这一下可非同小可,苗运立刻通过渠道打听之前流出去的赃物下落,这些东西虽然不是他们亲自脱手,但是多多少少能够打探到一些买家的信息,最后就让他们查到了日光男科头上。虽然李院长藏的严实,但是那边毕竟人多口杂,还是传出了些闹鬼的消息,后面有大师来施法的事儿也不胫而走,经过一番勘察,苗运才确定上门为他们除祟的是界水斋的两位大师。
虽然惊讶于这两位“大师”的年轻,但是事到临头,眼看大哥情况一日不如一日,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把二人直接“请”上了门来。不过走了一路,又加上刚才那番话,苗运心中倒是有了几分相信,什么都不说,这两人的气度风范真得没话讲,怕是只有这样临危不惧,才能对付那些妖魔鬼怪吧?
听了苗叔这番解释,王伟还有些将信将疑:“那这俩人要是真管用,还要‘处理’吗?”
他们这行毕竟是干盗墓的,万一再碰上这样的事情,多一个后手也是好的,真把大师处理了,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苗运唔了一声:“先看看能不能治好大哥吧,要是真管用,再想怎么控制住人。”
这话一出,王伟心中立刻有了底,这也是他们的一贯作风,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也不能落在别人手里,反正手上的命案也不止一条了,再多几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低低嗯了一声,王伟应道:“我懂了,苗叔放心,今晚我会找人在小屋外守着的。”
看大侄子没有冲动上火,苗运也放下了心,这次毕竟还是救人要紧,如果跟两位大师闹僵可就不妥了。拍了拍王伟的肩膀,他那张阴沉的脸上也露出点笑模样:“大哥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也别太担心,好好去外地躲段时间,咱家可就要靠你挑这担子了。”
两位罪犯在外面温情脉脉,屋里魏阳也终于见到了想要见的人,只见孙木华颤颤巍巍被两个人压了进来,一见到沙发上坐着的两人,这小子眼泪差点没飚出来:“阳……阳哥,我,我给你惹麻烦了……”
“别怂啊,你这样让我怎么跟你老子交代。”魏阳唇边露出点苦笑,这二货形象虽然惨了点,但是明显没有受伤,着实让他松了口气。
不过这次的事情,还真不怪孙木华,而是之前他太不懂收敛,这就是所谓的怀璧之罪,如果跑出来斩妖除魔的是三僚村的曾先生、玄照寺的痴智大师,甚至只是龙虎山下来的张小天师,恐怕都不会碰上这样的待遇,但是界水斋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不入流的腥盘子罢了,谁都能来踩上一脚,惹上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只会给自己招来祸端。如果单纯是利用张修齐,当然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他现在不想这么做了。
耐心安慰了孙宅男几句,苗运就带着人走了进来:“魏大师,现在确定我们没有恶意了吧?咱们去看看病人吧。”
这次话里可就没了征询的意思,魏阳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凝沉:“不瞒苗先生,我和师兄刚刚出了个大任务,现在都有伤在身,说实在的对邪祟没什么把握,如果你能等上两天,待到初五……”
“等不及了。”苗运直接打断了魏阳的托辞,“而且两位受了伤,这不还有个孙先生吗?”
话一出口,孙木华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魏阳皱了皱眉:“小孙只是个打杂的,并不懂这些。”
“那就让他打杂好了,你们准备了那么多家伙事儿,总要有人用才行吧?”苗运唇角浅浅的纹理抽动了一下,冷笑一声,他可不想给这位大师留下任何借口,眼看大哥都出气多进气少了,哪还敢耽误时间。
魏阳看起来有些犹豫的捏了捏拳,最后才扭头对孙木华说道:“木头,之前你跟我们一起出过任务,这次一定要听我指示,千万不能再出岔子了。”
孙木华张了张嘴,差点没反驳出声,他之前千求万求也没求来一次围观的机会,怎么就出过任务了呢?然而他毕竟也是老神棍的崽儿,耳濡目染多少也懂些骗术上的东西,顿时反应了过来,闷不吭声的闭紧了嘴,点了点头。
看到孙木华听懂了自己的话,魏阳心头不由一松,他其实要的正是这个结果,把木头扔在这群人手中就是个肉票的命,还不如带在身边更安全,等到孙厅长来了,也更好解救他们三人。不过也不能坐以待毙,还是要想些办法才行。
心中念头急闪,魏阳面色不改的冲苗运点了点头:“那就请苗先生带路吧。”
所谓的“病人”还真在小楼里藏着,不过是放在了四楼拐角处的一个房间,可能是怕妖邪动静太大,才选了个偏僻角落安置人,推开房间木门,一股刺鼻的味道就铺面而来,魏阳牙关一紧,站住了脚步。
实在不怪他心理准备不够充足,只见屋里唯一那张大床上躺着个人,或者说像是人形的物体,脓水一般的黄液从那人的脸上渗出,滴滴拉拉流满了面颊,腹部鼓掌挺出老高,身材却瘦削的似乎只剩一把骨头,除了零星的喘气外,这人简直就像尊快要融化的蜡像似得,整个房间都散发出一种酸腐发臭的味道,让人为之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