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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当初告诉他,他未来的爱情会和他的命运一样,悲殇至死都见不得丁点光芒和祝福的话,他肯定会仰天大笑然后拿着酒杯对对方说,继续喝吧,为了世界上所有莫名其妙的爱情,还有你这个荒谬疯狂的推测,喝!不醉不归!
是的,他怎么会想到,怎么会相信呢?利昂山谷的继承人,北陆上最高贵的王族长子,怎么可能被挫骨扬灰,尸无坟墓,子嗣杀绝?他的白色城堡,雄伟无双的狮心城,怎么可能变成废墟,摧毁程度让人视为鬼城?而他的爱情,怎么可能绽放在森林深处的夜莲花一样,美丽芬芳,却在黑暗中独自怒放、孤独枯萎、寂寞到死都不能向任何人倾诉半句?
他是不会相信的。任何人都不会。
兰卡斯特王族的王子,是多么的完美呀,在他年少时伴随父母拜访其他宫廷时,经常可以听到坐在长桌上的夫人少女们躲在香扇后窃窃说着,她们的眼光像丝线一样在他周围绕来绕去,似乎这样就可以把他收拢在自己的手心掌里。他听着听着总是一笑,微微地低头,细密又高翘的眼睫毛遮盖了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再抬头时若无其事的瞥过锁定的目标,轮廓优美如雕像,刻出来般的下巴,笔挺的鼻子,以及那似笑非笑的眼眸,带着天蓝色的碧波光芒,直看向对方的心中。然后无论少女少妇贵妇公爵夫人还是王后公主,晚上都会死心塌地的爬在他的身上,疯狂的嘶喊或者羞涩的呢喃着他的名字,度过一个至死都不会忘记的夜晚。
她们迷蒙的眼睛看着他,泛着光泽的双唇呼唤着他的名字,细长的双腿紧紧夹在他的腰上,长如流泉的发蜿蜒在他的身上,她们多希望能够用整个身体把他包围在体内,再也不分开。
而他,总是微笑着,轻柔的,温暖的,体贴的,宠溺的看着她们,在那一霎那,他的确是把她们当做掌上明珠心中宝来宠爱的。只是,这一生有太多一霎了,多到,他数不过来,也无法去铭记。王子的头脑储用是有限的,他要装太多的东西,要记住太多的事情,不可能浪费有限的回忆去记一些毫不相干的人和事情。
“但会不会有一个人,让你记一辈子呢?”长姐阿尔贝蒂亚有一次在他向她聊起睡过的女人的时候,忽然问道。
“当然有,你,母后,未来的妻子,还有子女啊。”他想了想,立即笑道。
“我是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阿尔贝蒂亚翻了翻白眼,一向严肃谨慎的她难得有这样的表情:“一个你一辈子见面不多,但是见不到就会想念,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随从或者盟友关系的人。”
“?”爱德华用十几年没用在姐姐身上的奇怪眼光看向了她:“你在说什么呢?”他挑了挑眉,想了想但还是用疑惑和不解的口气回答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在我们的周围存在着?”
阿尔贝蒂亚张了张口想要回答,却真的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不觉失笑:“是啊,我在说什么呢。”她摇摇头,翻着手中厚重的书本,不觉笑出声来:“真的是读书读笨了!”
姐弟俩相视而笑,他们是利昂山谷和亚达噶城的继承人,身边的人的分类有限,上有父王母后,身边会有丈夫或妻子,下有子女属下人民,以及一生中无数的盟友或敌人;很多事情,很多相遇,都在他们出生的时候便决定了,而生命的道路和安排也在很早之前便以整齐有序的进度发展着,容不得他们去说笑或妄想。
只是,命运藏在时光未知的影子里,狰狞而诡谲的微笑。
那一年的夏天真的很热,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觉得空气里都氤氲着温热的水分,让他全身都浸泡在不断上升的温度里。月光一点点的从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后掺透进来,照亮着半个房间,窗外一点声音都没有,树叶并不摇曳,夜莺都懒得唱歌了,就连巡逻的士兵的脚步都是慢的,想着他们穿戴着的厚重盔甲,爱德华全身都燥热起来,难受的无法呼吸。
他赤脚穿过长长的走廊,城堡里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似乎所有人都被笼罩在这个漫长的夏夜里懒得动弹。就连一向念书到清晨的阿尔贝蒂亚的房间都是暗的,他伏在门上聆听了一下姐姐烦躁地翻来覆去的翻身的声响,笑了笑走向了城堡外。他需要一点新鲜的空气,冰冷的水和有凉意的风,否则他真的觉得自己会窒息于这个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