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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倩压低声音对薛离衣说:“你听我说,她不喜欢穿这么高跟的鞋,你看她平时穿的都是中跟是不是?”
薛离衣躬身把原来的红色球鞋穿上,双手紧紧攥着鞋带,低垂的眉眼,散落的长发掩着她的表情,说不出的颓然,“那是因为她上班公司不允许穿那么高的跟。”
甄倩:“那不上班的时候她不也不穿高跟鞋么?”
薛离衣:“她不上班要不就呆在家里,要不就出来逛街,穿高跟鞋走太多路脚会不舒服。”
甄倩:“你丫长这么高还穿高跟鞋还让不让我们这种标准身材的人活了。”
薛离衣:“可是姐姐又不矮。”
嘿,我这暴脾气!
甄倩又是一巴掌拍过去:“差不多得了,小屁孩。”
当然力道还是很轻的。
薛离衣好像觉得陷入了一个泥沼地,明明知道不对,四处都是淤泥怎么也转不出来,于是她说:“你看吧,你都觉得我是小屁孩了,她怎么会……”
她适时的住了嘴,薄唇抿成一线,原本就比常人淡的嘴唇更是显得苍白起来。
甄倩忽然不忍心了,她抬手想摸摸薛离衣的头,被薛离衣偏头避开。
只得安慰道:“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师父你还是很有魅力的,一点也不小屁孩。”
薛离衣依旧低着头,没吭声。
关瑾瑜已经回来了。
她没事人似的站起身,迎了上去。
果然暗恋中的女人,变脸技能是个顶个的好。
既然已经确定了薛离衣的心思,甄倩在接下来的时间便专心致志的观察起关瑾瑜来,不得不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薛离衣虽然尽量克制在她面前表露情绪,但是感情这回事根本是藏不住的,偶尔看过去的眼神跟要把关瑾瑜整个人装进去似的,关瑾瑜神经也是粗得有一拼。
甄倩心说怪不得大学男友那么快就分手了,自己要对上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对象,也是分分钟散伙的节奏。
可是粗神经也有粗神经的好,以甄倩看,现在的薛离衣完全配不上关瑾瑜,不是指物质条件,虽然物质条件也很重要,但最关键的是精神方面,薛离衣和关瑾瑜根本站的不是同一个高度,看到的世界也完全不同。看得出薛离衣很想靠近她,然而这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首先,她得沉稳,得耐得住性子,她了解关瑾瑜就像了解自己一样,关瑾瑜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伴侣性子幼稚,工作不谈,起码要在生活中能够相互依靠;其次,她得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人格,生活的中心不能仅围绕着一个人,关瑾瑜受不了这样的热情,受不了有人时时刻刻围着她转,她需要自由的空间;最后,薛离衣是个女人。
之所以把是女人放到最后一条来讲,也是甄倩揣测的,她直觉关瑾瑜似乎不太在意这个,灵魂的契合远比世俗的性别重要。
以她所见,关瑾瑜对薛离衣有一种亲情之上,恋人未满的感情,当妹妹多一点,偶尔会表现出情人间的亲昵,这也不排除她把那些亲昵也归结于因为妹妹。
把所有的因素综合考虑一遍后,甄倩决定撒手不管了。
因为甄倩晚上约了男朋友吃饭,所以得提前离开。
下午分手的时候,关瑾瑜忽然问道:“对了,倩倩,我晚上想去一趟针尖,你去不去?”
甄倩先是一愣,然后“扑哧”笑出声来:“你又要那副尊容去么?怎么办我一想起来就想笑怎么办?”
“你现在不是已经在笑了么?”关瑾瑜白她一眼:“你以为你的尊容又能好到哪儿去?我都怕我晚上对着你那张脸手脚僵硬。”
“拜托,这句话该我说好么?”
薛·丈二和尚·离衣站在一旁,云里雾里。
甄倩看了她一眼,说:“师父,你晚上就别去了吧?在家里好好学习。”
关瑾瑜搂过薛离衣的肩,说:“哎,小衣年纪也不小了,带她出去玩玩也好,咱们叮嘱她几句就行了。”
甄倩恨不能把手里的高档纸袋都糊她脸上。
薛离衣:“针尖是什么地方?”
甄倩刚要说,被关瑾瑜一把捂住嘴,“先卖个关子,晚上给你个惊喜。”
甄倩用力的翻了个白眼,都快翻进天灵盖了,心说:你个缺心眼的,惊吓还差不多,她师父今天晚上不出意外的话又会受打击了。
然而……薛离衣做妹妹还是挺好的,那条偏僻的路在这个世道那么难,若是就此绝了这条心思,说不准也是一件幸事。
干脆缄口不言。
关瑾瑜把甄倩送回家,摇下车窗对她招手:“晚上在针尖见。”
甄倩:“知道了。”
回到家以后,关瑾瑜让薛离衣早早的做了晚饭,吃完饭就回房去鼓捣了,也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薛离衣从书房拿了本书,坐在沙发上看,就像大多数故事里等候妻子梳妆打扮的丈夫。
夜里七点,卧室门打开,一个穿着紧身黑色背心,黑色短裤的女人从门里走出来,她腰细腿长、肤白若雪,腰线处紧绷,现出匀称漂亮的腹肌线条来。
薛离衣看了一眼,又非礼勿视的飞快别过头,慌张中抓起桌上黑色马克杯猛灌了几口水,后来才想起是关瑾瑜的杯子,当下咳得不能自已。
关瑾瑜戴着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是以那一眼薛离衣竟然没有看清她的脸,等她凑到自己眼前,才发现那张平日素净的脸上浓妆艳抹,眼尾上挑勾魂,活脱脱一枚狐狸精。
薛离衣:“姐姐你,你你你……”
关瑾瑜忍不住逗她,摸摸她的脸:“我什么?”
薛离衣:“我我我……”
“你又什么?”
她此刻俯下.身,双手撑在沙发边缘,紧身的背心凸显得胸前曲线玲珑,从薛离衣的角度视线往下,里头大片的雪白细腻依稀可见。
她的腰身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纤细,仿佛一只手就可以轻易拢过来。
薛离衣“我我我”了半天,身子不住地往沙发上缩,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关瑾瑜哈哈大笑,弯腰捡起地上方才薛离衣掉落的书,念出书名:“说谎者游戏?这不是我书架上的么?”
她有些惊讶:“你怎么看起这个了?”
薛离衣:“就是突然有兴趣,随便……唔,随便看看。”
“对金融有兴趣?”
“嗯。”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关瑾瑜把书还给她,说:“不过还是课业要紧,你先把谭老交代的事情做好了,再有闲心再看这个。”
“我知道,”薛离衣才问她:“姐姐怎么打扮成这样?我都快认不出了。”
关瑾瑜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说:“就是要认不出我才好,怕遇到熟人。一会你看看你甄姐姐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随手将沙发上搭着的风衣套上身,豪气万丈:“出发!”
针尖——是一间酒吧的名字,位于霖市东城南区,从市中心开过去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离关瑾瑜的母校东霖大学却十分近。
关瑾瑜去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不少了,一眼看上去大部分是年轻人,衣着打扮都很清凉简单,却并不嘈杂,音乐放的是莫扎特的圆舞曲,和缓悠扬,不知道还以为到了哪间附庸风雅的咖啡厅。
顶上流光摇转不定,吧台顶上倒陈着大大小小的高脚杯,顶光一折射,一片流光溢彩。吧台前面已经坐满了人,调酒师面带笑容,手里头正将一个漾着金黄酒水的高脚杯递给客人。
柳沁雪正陪着一个熟人说话,远远看到吧台有个熟悉的身影,忙道声“我有点事”,小跑着过去,叫道:“小佰姐姐!”
薛离衣开始没注意,后来才发现那人是直直往这里跑的。
准确的说,是往关瑾瑜那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