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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的行人只看有数道黑影闪过,却连人形都没看真切。
无名的轻功快如鸿雁,几个起伏就跃过了连绵的屋顶竖脊,几个闪瞬就把唐六甩没了影子,秦兮朝更是紧跟在后眼睛一刻也不敢眨,生怕错漏了他的方向。
他只这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褚杭县里的喧闹鼎沸都仿佛瞬间消匿无踪,眼中唯有那人翻飞的衣袂和轻盈的身姿。秦兮朝从未真正体验过,他的无暝竟有着这样一身的好轻功,若不鼓足了劲头都会轻易被他甩掉。
两人追赶不休,直出了城进了山,无名跑到了一条隐蔽的岔路口微微一停,回头一看那人还锲而不舍的正追过来,脚下也不再停顿,头一扎就进了林子。
秦兮朝跟着他跑了几步,林中枯木层叠,枝杈错杂,半黄不绿的刺硬杂草铺满间隙,越往里道路就越崎岖难走,视线也愈加昏黄模糊,鼻息里吸入的空气带着微潮的腐气和奇异的怪味。
拔剑连劈带砍的,追着前面那抹虚晃的身影走了一段,眼中昏花久散不去,胸中也窒闷反常。秦兮朝忽然意识到,这恐怕已进了钱满门的雾瘴区,连忙撕扯下一段衣料,草草系在面上权当遮蔽。
无名的身影明明就在前方不远,错综复杂的茂林里饶是熟悉地形的钱满门人也走不大快,秦兮朝每走几步身体便更难受几分,他明知眼下此刻最好的办法是先撤出毒瘴再做打算,可是眼睁睁看着无暝从眼前消失他又于心不忍。只好竭力使自己少呼吸吐纳,以丹田真气强撑着自己往前再走几步,哪怕就多几步,能让他能跟无暝说上两句话。
“无暝……”秦兮朝扶住了一棵树,张口微弱唤了一声。
那人停了?未停?
他其实看的也没有那么真切,所有视野里不过是一片浓郁的沙黄雾瘴,刺的眼睛酸辣疼痛、泪流不止,正如要亲眼看着他心心念念等了那么久的人儿再度毫不留情的消失在自己面前。
秦兮朝几要站不住,他潦草拿手背抹去被毒雾熏出来的咸泪,拄着剑迈了迈腿,终而还是双力不支歪倒在地。也不管是否有人听得见,他间断小声的唤着“无暝”,似乎唤了那人就会回来。
来路簇簇的响了起来,有人破林进来。秦兮朝残留的力气尚且不足以支撑他离开此处,因不知来者是谁,他只能尽力屏息压制,只希望那人是循影而来的琉华。
脚步声越来越近。
“右使?”来人似是发现了树下的阴影,一道询问的声音从脚步来源出响起。
坏了,是钱满门的人!
秦兮朝自感不妙,可雾瘴耗尽了他的内力,丹田中的真气被缓慢的压制下去完全提不起来,毒气更是从七窍孔隙里源源不断的往里渗透。他下意识握紧了剑,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自己钱满门弟子的装束上……
脚步声近在咫尺之时,他将要提剑而起,一声破风峥响倏忽而来。秦兮朝无力闪躲,一把锈迹长剑直插`进了颈侧的树干,入木半尺。一道脚风随即赶上,朝他腰际猛然一踢,秦兮朝剑脱失手,打着滚翻下了浅坡。
毒气盈肺,竟让他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微微仰头看去,高处的坡顶上背对他站着的似乎还是个青色的身影。
“……”他张了张口,一句也发不出来。
唐六听到了异响,快步从雾气中破出,险些一头撞上了树下的人,他收整了脚步,惊奇地叫了声,“右使?”撇头看去树下空空,一柄锈剑插在树上,树下盘桓着两条细长的小蛇,无名的手里也一边一只,掐捏着小蛇的头部,甩着尾巴嘶嘶的吐着鲜红的信子。
“蛇?”唐六道,“您……怎么在这里?”
无名用力甩打开一只,小蛇受了惊绕着身子游走在丛林里了,他反手拔出了自己的长剑,满不在乎地说:“忽觉无聊,想抓几条蛇回去养着玩,不过它们太不听话,竟然想咬我。”
你要抓它们,它们能不咬你麽。如今无名在门中正是如日中天,就连门主对他也是与供与求,唐六暗自腹诽了一番,面上却不敢忤逆这个喜怒不定的右使,于是谄笑:“右使想养,吩咐下头的人来抓就好了,哪还用得着脏了您的手。”说着走过去要替他抓上几条。
“滚!”无名忽然一剑扫开了靠近过来的唐六,剑未入身可剑气却撕裂了他的衣裳,唐六一时茫然惶恐,不知自己犯了什么忌讳让他勃然大怒。
无名怒道,“我的事,需要你来置词?!”
唐六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