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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陆北一直跟着粉白色的身影,慢慢开过法国梧桐树木下遮蔽的林荫道,一直到了嘉意上了站在一边的公交站台上,宋陆北踩下油门,将白色耀眼的宝马,开到了车站面前,在她面前停下。
摇下车窗,对站在车站的嘉意说:“嘉意,上来,我送你去学校。”
她站在这里,大概是在等32路,而32路车的底站,正是榕城大学。
她没动,愣在那里,宋陆北抿了下唇角,微微蹙眉道:“你身上没带钱,怎么坐公交?”
她略微尴尬,仿佛忘记了这件事,正踌躇间,白色宝马身后的大众,急促的按了按喇叭。
他的眸光温柔似水,“别让我难做人,快上来吧。”
嘉意望了望身后的黑色大众,这才为难的拉开车门,钻进了副驾驶。
白色宝马汇入车流,阳光映射在玻璃窗上,形成点点光斑。
嘉意将车窗开的大喇喇的,一月的寒风吹进来,扣着丝丝暖暖的阳光,她将手臂支在车窗上,双眼微微闭着,思绪零散纷乱,不成章。
宋陆北一路上望了她好几眼,她一直趴在车窗边,一动没动,终是忍不住柔声道:“你刚出院,身体还没好透,少吹点冷风。”
过了一会儿,嘉意听话的将车窗摇上去,端端正正的坐好,整个人沉默如斯,一言不发。
直到宋陆北问:“现在都快放寒假了,还要回学校上学吗?要不然就和我一起回宋家,好好休养身体,等开过年来开学再去?”
嘉意摇摇头,拒绝,待在家里会闷,会一个人胡思乱想,在宋家,更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以前,宋陆北没有结婚,她还可以住在宋家,现在,她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靳太太,宋家嫁出去的女儿?
对于靳家来说,她是一个外人,对于宋家来说,她已经不亲。
因为嫁给了一个男人,她几乎抛弃了全世界,只剩下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却将她抛弃。
宋陆北不敢再多说什么,这个时候,嘉意怕是什么话都听不下去,情绪刚刚恢复,不能再受到什么刺激,只好同意:“遇到困难,记得打电话告诉我,我,大哥……永远是你的后盾。”
他顿了一下,终是将“大哥”这个称呼说出口。
嘉意朝他仰头,微微莞尔,微弱阳光从挡风玻璃倾泻,在她唇角形成一个小小的光斑,漂亮至极,“谢谢大哥。”
半个小时后,到达榕城大学门口。
嘉意对宋陆北说:“大哥,我就在这里下就好。”
她纤细葱白的手指,攀上车门,正要下车,手腕忽地被人握住,宋陆北的目光,热切而浓郁,“我送你进去。”
嘉意与他对视半晌,终是不忍拒绝,不动声色的将腕子从他手里抽出,随即答道:“好。”
宋陆北停好车,两人双双下车,这个点,门口来往学生很少,学校显得很清冷,宋陆北和嘉意徒步走在校园里,各自缄默。
快到宿舍楼下,经过情侣小道,石子路周边的迎春花还未绽放,枯枝树叶,显得寂寥。
小道狭窄,两个人并排走着,几乎将小道宽度塞满,宋陆北的拳头一直紧紧攥着,仿佛在下一个重要的决定。
嘉意看见面前的2号楼,扭头对宋陆北说:“大哥,我到了,你……”
眼前忽地一黑,唇上一软,他的唇,陡然倾覆下来。
她还未反应过来,双手直条条的垂在腿侧,思绪怔忪,他的唇,已经从她唇上快速离开,目光深深,“嘉意,我会和韩悦彤尽快离婚,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这一次,我们好好在一起,没有靳慕萧,没有韩悦彤,没有恒宇……好不好?”
他甚至最后哽咽了一下,嘉意面色僵硬,没有一点悸动情绪,她呆呆的望着面前温润的男子,终于开口:“大哥……”
“好了嘉意,你快进去吧!”
原来他这样懦弱,连她的答案也不敢听,他害怕被她拒绝,亦或是被怜悯。
嘉意伸手,抚了下自己的唇,终是沉默着,擦过宋陆北的肩头,埋头走向宿舍处。
曾那么渴望,和这个温润的男子在一起,天荒地老,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千疮百孔的爱情,早已不复存在。
而她心里,现在又住着谁?
垂着脸儿,一步步走到宿舍门口,到了宿舍的门口,身子忽地被狠狠捉住,快速被带进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她眼前的黑影一闪而过,后背就已经紧紧被抵在了墙壁上。
而圈住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数日不见,一个电话一个短信没有,音讯全无的男人。
嘉意的呼吸还急促着,胸口都被吓的剧烈的在喘息,而那人炙热的唇,蓦地揉~捻在她唇上,狠狠舔~舐,带着攻城略地的狠决。
他在用尽力气,抹掉她唇上,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气息。
在她反应过来以后,第一个动作就是狠狠推搡着男人压上来的胸膛,她无望的沉陷在这片灼烫的男性气息里,几乎被蛊~惑。
可理智告诉她,这个男人,深不可测,与她真的不合适。
他的力道太大,她被锁在他怀里,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绝望的情绪一点点侵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就在沉入谷底的那一瞬间,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终于觉得够了,一点一点的松开她,却依旧桎梏着她的身子,嘉意所有的怒火都被勾起,一个巴掌扇过去,落在男人英俊的侧脸上。
响亮的不可思议。
“你放开我!”
她仿佛小刺猬一样,在他怀里挣扎个不停。
靳慕萧的火气还没消下去,紧紧压着小女孩儿的身子,长指捏着她的小小下巴,声音冰寒冷冽:“不让我碰?宋嘉意,我是你的合法丈夫,亲你是我的权利,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也给别的男人这种权利了?嗯?”
她的唇上,水光潋滟,被他咬的红肿,她伸出手背,瞪着他幽邃的眸底,一点一点用力的擦拭着自己的唇。
小女孩儿的目光里,全是嫌弃。
靳慕萧的眸子暗沉不见底,修长手指不自觉加了力道,小女孩儿的下巴被捏的仿佛要碎裂,疼的皱紧了细致的眉头,却是隐忍着一声不吭,就是不求饶,他迷~惑清雅的气息逼近,落在她耳畔滚烫,“嫌我脏?”
小女孩儿漆黑的瞳仁里,闪烁着点点泪光,她紧紧抿着唇角,沉默不言,只是仇恨般的瞪着他,他咬住她柔软莹白的耳垂,声音魅~惑冷肆,压在她耳畔,“小东西,你不乖,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嘉意咬着牙,恨得肩膀都在颤抖,她的眼泪终于从眼眶夺出,蓦地一把推开他,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抱着小脑袋,再也顾不得其他,对他大声嘶吼:“你滚开!靳慕萧你滚开!我们离婚,离婚!”
她的小身子,靠着墙壁,支撑不住的慢慢下滑。
小女孩儿葱白细软的手指,插~进了长发里,无措的蹲在角落里,面上琥珀一滴滴的在掉。
靳慕萧踩着枯枝叶慢慢走近,他的皮鞋尖进入她的视线里,她吓得又是一缩,纤弱的肩膀狠狠颤抖了一下,他瞳孔蓦然一缩,紧紧锁着她的身子,嘉意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膝盖,在哭:“靳慕萧,我们不要再在一起了……”
“不要再在一起?理由?”
他用强硬的方式,将他的小女孩儿一下子从地上抱起来,托着她的tun,和她的视线平视着,小女孩儿的泪珠子,啪嗒啪嗒的掉在他的衬衫领子上,他没有一点放手的迹象,只霸道的反问:“乖乖说,为什么不要和老公在一起?为什么要离婚?因为你爸爸?”
嘉意瘪着小嘴,痛恨的望着他,拼命的摇着小脑袋。
再也不会原谅这个坏男人,再也不会了。
她死命捶打着他宽阔的肩头,踢打着他,靳慕萧抱着小女孩儿的身子,大步流星的走到一边停着的迈巴~赫车内,嘉意哭的眼睛通红,所有日子来的委屈和痛苦几乎要全部哭出来。
“你放开我,放开!”
靳慕萧将小女孩儿抱进迈巴~赫车内,按着她乱动的小身子,压在她上身的靳慕萧,居高临下的瞧着他的小女孩儿,对闹腾的小女孩儿一点办法也没有,捻了捻眉头,语气依旧狠决凌厉,听到小女孩儿嘴里的“离婚”二字,就没办法平静,“和我离婚?然后呢,乖乖要和谁在一起,嗯?”
嘉意流着泪,摇着脑袋,绝望,哭的无声无息。
靳慕萧微微粗略的指腹,摩挲着她细nen的下巴,身子倾巢而下,贴在她耳侧,声音鬼魅,“乖乖知不知道,我们的婚姻,从开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这辈子纠缠不休?”
嘉意哽咽了下,脖子缩了缩,小手揪着靳慕萧的大衣领子,眼泪滑进发鬓里,“为什么?”
他的小女孩儿天真的可爱,嘉意像个傻孩子,被他玩的团团转,根本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他的唇,啄了下她苍白的唇瓣,慢条斯理的解释:“爱尔兰注册,婚姻的终止,是死亡。乖乖,懂了吗?”
嘉意能感觉到,每根神经都在剧烈的颤抖,这个男人,在一开始就如谢明知所言,对她别有所图,可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靳慕萧的大掌,抚了抚小女孩儿纤弱的背部,对驾驶室里的徐子行说:“开车,回海滨。”
嘉意下意识的反抗,“我不要我不要和你回去!”
小女孩儿在不顾性命危险的扒着车门,车门没有落锁,嘉意的小手扒开车门,在靳慕萧大惊失色下,像一个小球一般,从打开的车门滚了下去。
“停车!”
迈巴~赫还未停稳,靳慕萧长腿就跨了出去,抱起滚落在地上的小女孩儿,她的额头上,被蹭出了血,鲜艳的血迹,沿着她白希的脸颊,慢慢滑落下来,染红了脖颈和衣领。
靳慕萧抱着小女孩儿软绵绵的身子,重新坐进了车里,失控吼道:“去医院!”
他一路抱着小女孩儿,唇贴着她的脸颊,声音轻柔而紧张的问:“乖乖,肚子痛不痛?哪里难受?”
嘉意的神智不清,迷迷糊糊的撑开了双眼,对着俯视她的男人,轻轻扯着唇角,苍凉一笑,“孩子?靳慕萧,拜你所赐……没有孩子了!”
靳慕萧的手,险些失控的将怀里的人松开,他的大掌,慢慢的捏紧她的肩头,手背青筋爆出,额头上的青筋,一点点浮现,眸子猩红,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问:“宋嘉意,你把我们的孩子怎么了?!”
她唇角的笑,竟然像只蝴蝶,翩跹欲飞,“孩子?打掉了!”
而她眼里的泪,却轻易的出卖了一切。
她笑靥灿灿,唇角仿佛开出一朵花,却透着凄凄的哀楚,靳慕萧的眸子暗的漫无边际,沉着脸命令道:“快一点!”
嘉意笑的,眼泪不停的滚落出来。
靳慕萧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孩子的事,待会我会慢慢和你算,宋嘉意,你要是敢给我有一点事,我就掀了宋家,让宋陆北身败名裂!”
嘉意呵呵一笑,将脸颊背过去,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他,他始终不信她,时至今日,他依旧在用宋陆北威胁她,他可知,他在她心底的地位,早已超越了任何人?
她的头,枕在他大腿上,额上的血迹,滴落在他黑色的西装裤上,印染出一块漆黑的污渍,小女孩儿在流血,靳慕萧的心里,同样在流血。
嘉意疼的无以复加,最疼的不是头上,而是心底那片沉静如水终于被这个男人激起,在心底掀起千层浪,再也没办法平静。
孩子……
靳慕萧,那么喜欢他家乖乖生的小孩。
她终于支撑不住,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耳边,是谁的呼喊声,她已经模糊不清。
医院里,医生给嘉意做了脑部CT,做了包扎,小女孩儿抱着膝盖,脆弱的蜷缩在那里,形成一个自我保护的小球。
靳慕萧看的心痛,心里仿佛被无数的针扎着,刺痛无比,他力持平静的问:“我太太现在怎么样了?”
“靳先生请放心,靳太太现在只是情绪很不稳定,额头上只是皮外伤,并没有真正伤到。”
医生和徐子行都退了出去,偌大的VIP病房里,只剩下靳慕萧和嘉意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