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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们睿智的陛下不会明白得太迟。”康德拉琴科叹了口气。
“你这些天在写什么?”康德拉琴科注意到了马卡洛夫桌面上放着厚厚的一摞纸,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关于我所经历的各场海战的详细经过和经验总结。”马卡洛夫看着刚好在今天截稿的总结,脸上现出了欣慰之色,“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为宝贵的东西,今天终于完成了,哪怕是现在让我离开这个世界,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不要这么说,亲爱的斯捷潘?奥斯波维奇,你不会有事的。”听到马卡洛夫的话中带有悲观失望之意,康德拉琴科安慰他道。
康德拉琴科话音刚落,外边的铁门发出一阵响动之后,被打开了,一位身穿蓝色制服头戴大檐帽的狱监和几名狱卒走了进来。
康德拉琴科和马卡洛夫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谈话,各自坐在了自己的床边。
马卡洛夫坐下之后,这才想起了桌面上的手稿,他正要起身去收起手稿,却不料狱监径直的来到了他的牢房门前。
隔着铁栏门,马卡洛夫就这样和狱监对望∈◆,着。
“斯捷潘?奥斯波维奇?马卡洛夫少校?”狱监的目光先是在桌上的手稿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问道。
“是。”马卡洛夫答道。
“你自由了。”狱监看了他一会儿,平静的说道。
“什么?”马卡洛夫大吃一惊。
“你自由了,马卡洛夫少校。”狱监向旁边伸了伸手。一名狱卒打开文件夹。取出了一张纸交给了他。他接过来看了一眼,将纸交给了马卡洛夫。
“这是尊敬仁慈的沙皇陛下签署的对你的特赦令,马卡洛夫少校,自命令传达到你开始生效,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狱监还是用那种平静而冷漠的口气说道,“你可以收拾好东西,今天就离开这里。”
“太好了!”这边马卡洛夫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康德拉琴科已经高兴得跳了起来,“祝贺你,斯捷潘?奥斯波维奇!真是太好了!”
马卡洛夫一直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特赦令,这时才回过神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
这时狱监已经转身向大门口走去,马卡洛夫看了看康德拉琴科,冲着狱监的背影大声的问道:“没有康德拉琴科上尉的特赦令吗?”
狱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他看了看康德拉琴科。“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你的好运的,马卡洛夫少校。我想康德拉琴科上尉还要在这里呆上好长一段时间。”他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狱卒们重新关上了铁门,马卡洛夫看着康德拉琴科,定定的说道:“放心吧!我的朋友,我会给尊敬仁慈的沙皇陛下写信,请求他再发一道特赦令,释放你出来,让你重新回到军队当中。”
“谢谢你,我的朋友。”康德拉琴科感激的说道。
此时马卡洛夫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了救治过他的那位美丽的俄罗斯女医生娜塔莉雅的身影,他打定了主意,不但要让康德拉琴科得到特赦,还要让娜塔莉雅和她的伙伴们,也能够得到沙皇的恩典。
重新得到了自由的马卡洛夫多一分钟也不愿意再在这座监狱呆下去,当天他便收拾好东西,办理了出狱的手续,当他来到监狱外边,听到沉重的铁门在自己身后关上,感觉到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自己身上,竟然有些晕眩的感觉。
马卡洛夫来到了街上,这时他看到几个报童在叫卖报纸,他便走过去买了一份,在这座监狱里,他和康德拉琴科因为是军官,可以看报纸,但监狱提供的报纸经常是过期好多天的,使他们不能够及时了解外界的情况。
马卡洛夫买了一份报纸后,便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了起来,报纸上几条醒目的消息首先映入了他的眼帘。
“乾国海军在大沽口集结,准备进行军事演习!”
“日本北海道发生大规模的骚乱!”
“乾国南方最重要的总督沈佑郸因病去世!各国驻北京公使发表吊唁声明!”
马卡洛夫仔细的看完了报纸,这才了解了东方发生的一切,不由得为俄国在东方的形势暗暗担忧起来。
此时的马卡洛夫不会想到,那个曾在日本掀起巨大风暴的他未来将要面对的最可怕的敌人,已经悄然的又开始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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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算盘胡同,听风酒楼。
“其实五百两银子杀一个人并不算多,”桌边的青衣文士握着一把小银刀,漫不经心的修着指甲,“毕竟杀手都要冒掉脑袋的风险,我们做这个行当的,就是要做得双方公平。”
一壶酽茶已经泡得淡而无味,太阳也从天心落到了西方的一角。听风酒楼上的雅阁里,两人已经对坐了一个时辰,曲飞鹏的指甲也足足修了一个时辰。可是任谁看去,他轻轻磨着指甲的动作依然是那么闲雅,不粘半点烟火气。
“曲大侠,我知道您的价钱公道,可是我实在只有这么多啊,”对面的白衣书生双手扣着桌子,几乎忍不住要跪下来恳求,“我虽死也要手刃那条恶狗!”
“第一,”曲飞鹏竖起一根修长白净的手指,“我不是什么大侠,你既然找我,不会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第二,”又是一根手指,“要手刃那个仇人你就应该自己练了武功去杀他,买凶杀人,没法帮你手刃仇人。”
“第三,”这一回竟是七根手指在书生面前轻轻晃动,“五百两银子杀王志武。已经是低得不得再低的价格。你若是觉得贵。就请另找高明。”
曲飞鹏冷笑着看那白衣书生,只见他的冷汗和泪水一齐滚落,又是悲愤又是无奈,几乎到了无法自持的地步。如此的场面,曲飞鹏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时候万万不能着急,一着急就露了自己的底牌,这价格也就抬不上去了。
杀手做的是无本买卖,却是冒着人头落地的风险。所以价格的高低根本就在双方的供需上。长毛兵乱的时候,一个白面馒头就可以买凶杀人,可是现在太平盛世,买家出不起好价钱,杀手又何必去冒那天大的危险?作为一个中介人,曲飞鹏是按价钱抽成的,每介绍一单买卖他抽三成。这个书生压了价钱,有三成是压在曲飞鹏的身上,曲飞鹏哪里有这么傻?
“扑咚”一声,白衣书生终于不顾脸面的跪倒在曲飞鹏面前:“曲大侠。你救小生这一次,来生做牛做马。小生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曲飞鹏端起凉茶,面无表情的饮了一小口,长袖顺势一遮,却是悄悄的皱了皱眉头。这种事情他最不耐烦,生意场上只讲雪花银子,讲什么报恩报仇都是笑谈。他喜欢那种手面阔绰的黑道人物,也喜欢好说好散的客人。白衣书生这种粘上手甩不去的湿面粉,则是他最讨厌的一种客人了。
“马公子,”放下茶盏的曲飞鹏依旧是笑意盈盈,“据在下所知,马家是我们开封城少有的大户人家,区区五百两银子都不肯出,未免没有杀人的诚意吧?”
白衣书生是杭州马家的三少爷马修文,杭州城里儒雅的公子中也算得上他一号。可是此时的马修文拖着长长的哭腔,满脸都是泪痕,只顾一下接一下的跪在曲飞鹏脚下磕头:“曲大侠有所不知,小生是侧室所生,家里上下素来都看不起小生。就这三百两银子,还是小生变卖了母亲留下的首饰所得,您就是剥了小生的皮,也难再多出半两了。”
“连母亲的首饰都变卖了,只为给一个没名分的女子报仇?”曲飞鹏冷笑,“马三公子竟是个痴情人,那死去的女人能遇见马三公子这样的痴人,也是好福气。”
他此话出口,马修文更是泪如雨下,磕头不止:“曲大侠,您不念慧儿死得可怜,也念小生这一腔痴情,就开恩一次吧!”
“唉,也罢,你且回去,我想想办法就是了,却不一定成,”曲飞鹏终于挥了挥手,长叹一声。
“多谢曲大侠!”马修文一脸激动,就如死里得生一样,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退出了雅阁。
雅阁里又只剩下曲飞鹏一个人,栏杆外已是星星点点的夜色,一树垂柳遮月,春风徐来。曲飞鹏一脸淡雅的笑容,漫不经心的把头转向了栏杆外。
“哈哈哈哈,曲兄弟好闲情!”一人熊躯虎步,大笑着掀开帘子闯了进来。
“终日奔波,为吃一口饱饭,哪里说得上闲情?”曲飞鹏轻笑一声答道,“没有好酒,只有清茶,饮一杯解渴吧。”
进来的魁梧汉子嘿嘿一笑,端起茶水大喝了一口道:“谁不知道你‘算死草’曲飞鹏的算盘精?我们这些人,杀一个人不过得五六百两银子,你动动嘴皮子凑合一单买卖,也得两三百两银子。我们三个五个月做一桩,你一个月怕要做上六七单生意,我们那点卖苦力的钱,在兄弟你的眼里算什么啊?”
曲飞鹏淡然笑道:“可是官府要抓,却最容易抓到我们这些动嘴皮子的。先不说别的,眼下有一桩下三滥的买卖,你有没有兴趣做?”
“下三滥?”汉子好奇道,“那要看有多糟了,我雷鸣不怕对方的手头硬,就怕钱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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