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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的笑容极具亲和力,那一包牛肉干似乎也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大儿子心里最后的那点戒备心迅速土崩瓦解,不吃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来。
道士察言观色,大儿子的心理变化尽收眼底,他笑嘻嘻地凑上前来,把牛肉干往他手里一塞,非常爽快地说:“吃吧吃吧!这包东西,就送你了!”
大儿子还想再推辞,道士却转身走到一边,在桥下的阴影里盘膝坐下,双眼一闭,单掌在胸前一立,嘴里嘟嘟囔囔念起了经文。道士的这种表现显然让大儿子完全放松了警惕,他转身背对着道士的方向,大口大口地嚼起了牛肉干。这可是一个乡村孩子从未见过的一种美味,不大会功夫,那包牛肉干就完全进了他的肚子。他有些意犹未尽地将纸包里残余的肉末倒进嘴里,伸出舌头舔舔嘴角,这才转过身来。
身后人迹杳然。那个刚才还在那端坐念经的道士已经不见了踪影,还有。。。。还有铜人也跟着消失了!
第十九章骷髅石板
老张家的脱坯工作整整一天并没有多少进展,并不是因为少了大儿子这样一个半大劳力,而是因为这一天土场上又发生了一件怪事。
目送大儿子带着铜人离开之后,两口子虽然有些心神不定,但为了不让村里人看出破绽,一家人还是在吃过早饭之后,一如既往地赶到土场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出于一种莫名的恐惧,这一天在取土时,张连义有意无意地避开发现铜人的地方,转而向左右两侧开始挖掘。刚开始时呢,取土工作还算顺利,不大一会,张连义已经用双篓小推车在模具两侧倒下了十几车土,照这个进度,今天一天所用的土,可能用不了一上午就能取够。然而就在这时候,妻子却忽然凑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心,期期艾艾地说:“他爹,老大出去这么长时间了,咋还不回来?不会。。。。不会有啥事吧?”
这本是一句寻常不过的话,当娘的担心儿子,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可这话一入耳,不知道为什么张连义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烦躁,就好像一件自己正极力掩盖的事情被突然间当众揭穿了一样,莫名的烦闷、尴尬、恐惧等各种情绪交织涌来,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直冲顶门。他突地把小车使劲往地上一顿,大声骂道:“你这臭娘们,整天瞎猜啥?就不能盼点好事?!老大也不小了,再说又不是跑出去了千里万里,就在家门口几步远,能出啥事?!就他娘的你这破嘴,家里有点好运气也让你给破光了!”
说着话扭头就走,没想到一步踏空,身子一歪,一下子掉进了自己刚挖开的土坑里。他心里一慌,双手乱抓,一旁的坑壁‘哗啦’一声坍塌了一大片,那块他原本刻意避开的土堆倒是有一大半散落下来,一下子埋到了腿弯处。
妻子莫名其妙地挨了骂,心里委屈,正想嘟囔几句呢,眼前的一幕却硬生生将她已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她顾不得多想,连忙上前去拉张连义,没想到两下里一使劲,这边剩下的另一半土堆也塌了下去。两口子立脚不住,竟然手拉着手一起趴在了土堆上。
张连义心里更加愤怒,他甩开妻子的手,就在他一边大声咒骂一边努力用手撑地,想拔出脚来的时候,却听到妻子突然大叫一声,声音微微颤抖,似乎非常害怕。一抬头,就看见妻子半趴着,在她面前不足半尺的地方,黄土中露出了半个骷髅头,两个空洞的眼孔正对着妻子的眼睛。
张连义心里一凉,一种不祥的感觉倏地袭上心头。他慢慢拔出双腿,然后小心翼翼地转过去,把妻子扶起拉到一旁,一时间心乱如麻起来。其实在乡村荒野中,本来偶尔挖出死人的骨殖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然而经历过前边的铜人事件之后,张连义已经隐约感觉到这片荒地有些不同寻常,所以呆了半晌之后,他用一种沉重的语气吩咐妻子带着孩子们回家,自己一个人坐在原地,脑子里急速转动着,考虑该怎样处理这件突如其来的怪事。
老婆孩子离开之后,张连义强忍着心中的不安,闭着眼睛一步步挪到那个骷髅跟前,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尽力压下心中的恐惧,然后猛地睁开双眼低头看时,却又忍不住诧异地‘咦’了一声。却见方才那个骷髅头原来并不是真的死人头颅,而是一块雕刻成骷髅头像的石板——前边凹凸有致,是一个惟妙惟肖的骷髅头像,后边则比较平滑,而且刻满了一些弯弯曲曲的文字。张连义也算是读了一些书,这些字虽然他并不认识,却也大约知道,这肯定是一种极为遥远的古代字体。
张连义心中恐惧稍减,他犹豫着用颤抖的手轻轻拨开石板下的泥土,一颗刚刚有点平静的心忽然间又狂跳起来:石板文字下边,居然用一种血液一般鲜红的颜料,勾勒了一个滴血的月牙和一柄长剑交叉的图案!月如弓,剑如箭,弓无弦而滴血,剑无柄而森然,而这个奇怪的图案背景,则是一片半绿半紫的山峦,形如*,伴着一带流水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