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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璟轩、魏臻带着小球儿并太医院的两位太医今夜留守,余下众人都各自回去休息。待所有人离开之后,璟轩叫两位太医在外屋待命,内室便只剩下了他们三人。小球儿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之中面色灰败的上皇,伸出小手握住了上皇瘦骨嶙峋的手掌。
“父皇,子不言父之过,但我还是觉得你还欠我一句抱歉,小时候你告诉过我,可以做一个宽容之人,却绝不能做一个懦夫。如果你因为逃避而不肯醒过来,那你就是曾经你口中的懦夫,你知道吗?”小球儿的声音里透着悲伤,脸上的稚气不见,只剩下属于大人的忧虑与惶恐。
璟轩拉了拉魏臻的手,两个人到了屏风之后,把内室的一片空间留给了上皇和小球儿,魏臻捏了捏璟轩的手:“皇后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把她送去白云庵,接下来的事,只要如此如此……我倒要看看,这次有谁跳出来作死!”璟轩的眼底划过一丝厉色,有些人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魏臻点头应下,而锦衣军要在京城里掀起的腥风血雨,已经悄然拉开了帷幕。
这一夜注定是个漫漫长夜,沉痛的心情叫小球儿完全忘却了疲惫,拉着上皇的手念叨了一整夜没有合眼,璟轩陪着他一道坐着,时不时的拿起桌上的温水浸湿上皇干裂的嘴唇,眼底有着深深的忧虑,外面两个太医心惊胆战的走来走去,心里面祈祷千万不要出任何的变故。而魏臻则已经奉命开始行动,在余桦那儿接过了锦衣军的统领令牌,开始调配人手,在京中布下了一张看不见的大网。
第二日清晨,一夜未眠的小球儿感觉到握着的上皇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小球儿眼睛瞬间瞪大了,紧张得盯着上皇的脸,上皇的嘴唇微动,璟轩忙将太医叫了进来,又派人去通知吴先生。
太医们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吴熙来了,璟轩和小球儿让出了龙床的位置,吴熙搭脉片刻,面上的神情放松了一些,提笔开了个方子,吩咐太医院去准备药材,这才对璟轩和小球儿说道:“放心吧,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按我的方子喝两服药,最迟明天就会醒过来,后续将养的好了,虽然不能恢复如初,却也无性命之忧了。”
璟轩和小球儿都松了口气,一夜未睡的两个人此时都有些撑不下去,尤其是年纪还小的小球儿,全凭着心里面的一股子气撑到了现在,听闻吴熙说上皇挺了过去,他这口气一松,整个人的精神就有些支持不住。
两个人被送下去休息,连日以来赶路的疲乏加上一夜未睡的消耗,璟轩搂着小球儿整整睡了一日一夜,才在第三日的傍晚清醒了过来,两个人心里都记挂着上皇,得知上皇已经清醒了一次,此时喝了药才刚睡下不久,两个人便都松了口气。
待看到脸色已经和缓不少的上皇,璟轩这颗心才终于放到了肚子里,小球儿不肯离开,留下来继续陪着上皇,璟轩则是和皇帝一道去了慈宁宫去见太后。自从上皇清醒一次之后,太后也终于松了口气,结束了在佛堂半个月的礼佛,回到了慈宁宫。
听到小球儿还留在上皇那儿,太后叹了口气,欣慰得说道:“难为那孩子如此诚孝。”
那孩子打小就养在宫外,如今才一丁点儿大,竟然就能如此孝顺,太后心里面滚烫滚烫的,只觉得璟轩实在难得,连教出的孩子都这么纯孝。
“听说皇后去了白云庵祈福?那地方清苦,也难为她了。”太后并不知道上皇病倒的根由,只道是感了风寒,听到皇后这做派,便也夸奖了几分。
皇帝脸色不变,他心里面知道皇后去白云庵的真相。
璟轩则是笑着把话题岔了开,只笑道:“您还说别人清苦,您这茹素半个多月在佛堂,难道就不清苦吗?叫皇爷爷知道,心里面肯定不好受。”
话是这么说,璟轩想到上皇被皇后拿到把柄是因为给顺嫔作画吟诗,再想到太后为了上皇去佛堂持斋茹素,璟轩心里面感慨,怎么舅舅这样的情痴竟然是上皇这样的情渣的儿子?上皇更是,若当真对顺嫔那么一往情深,当初又为什么会同意皇帝的建议来了个偷梁换柱?若是强势的认可顺嫔的身份,再来一出逼迫皇帝立幼弟为太子,满朝文武有再大的意见总也能压下去,还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么不尴不尬险些被人戳破的地步。
当初态度模糊,等到如今人都不在了,又是做画又是吟诗的,这样的上皇,即便璟轩感念他对自己是真心疼爱,也不由得在心里面给他画上了情渣的标记。
上皇的病情稳定没了性命之忧,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的璟轩也终于火力全开,打算好好清算一下京城里面蠢蠢欲动的这些人,无论是罪魁祸首皇后和严家,还是借着上皇病重的由子又开始不安分的那些大臣,璟轩冷笑一声,如今他手掌锦衣军,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挨个清算一番,他倒要掀开这些人的老底看看。
离开慈宁宫后,皇帝在御书房听了璟轩接下来的布置,饶是皇帝一向也是善谋算的,也不禁被璟轩的阴狠给震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你这性子,还真是和你父亲完全不一样。”
璟轩脑袋里面闪现了那日梦中那副儒雅的面孔还有如今小球儿童稚的小脸儿,失笑着摇头:“所谓物极必反么,我若还是他那样的性子,只怕小时候就被那些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紧接着璟轩心里面叹气,自个儿那位父亲,今生看起来这脾气也没什么变化,若是不小心被眼前这位舅舅知道了他的身份,啧,那可真的是要连骨头渣子都被吃了。出于对母亲的私心,璟轩由衷的希望这个秘密能够一直隐瞒下去。但是每每感受到舅舅的一番苦情,他这心又忍不住动摇了起来,怜取眼前人还是怀念旧情?算了,这种事还是暂且放一放,该怎么选择还是甩给小球儿自己考虑好了。
“不过能寻到那么一个人也是因缘际会,此事闹出来皇后和严家必定逃脱不掉,但是皇家的名声可也要被毁了,尤其是舅舅,你当真愿意这么做?”璟轩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面子算什么?打蛇不死遗祸无穷,皇后虽然无子,但这一点并不能构成废后的理由。只要能够废了她和严家,面子什么的,我可不在乎。”皇帝毫不犹豫的说道,相比于好脸面到容忍那些蛀虫的上皇,他真是一丁点儿多余的耐心也没有。璟轩那法子虽然阴损了些,怕是要把皇家的名声给带累了不少,但胜在能让皇后和严家没有翻身的余地,这便够了。
璟轩闻言自然不再多说,皇帝连脸面都不要了,皇后还真是难逃此劫。想到此,璟轩自去安排魏臻调派人手开始行动不提,单说璟轩离开之后,大皇子前来问安,提出想要去永寿宫看看皇爷爷,原本因为大皇子年纪还小,皇帝和太后拘着他不许去永寿宫,怕过了病气。但如今上皇转危为安,吴熙也说无碍的,小球儿又整日的呆在永寿宫,大皇子的要求便被皇帝允许了。
皇帝带着大皇子一道去了永寿宫,刚刚进了内室,便听到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上皇病的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听到了太子的声音,转醒过来之后,上皇的眼角湿润万分,没有注意到病床边的小球儿,上皇浑浊的眼睛含着泪水,盯着床顶的帷帐,喃喃自语的说道:“阿谕他一定是恨我的、怪我的,当初都是我的错,我这把老骨头,纵然现在死了,也没脸去见阿谕和臻儿。”
臻儿是上皇元后的小名,元后是太子桓谕的生母,上皇呢喃的这些话若是听在璟轩的耳朵里,准得再一次坐实上皇情圣加情渣的名头,但是听在了小球儿的耳朵里,便只剩下满心的酸楚了。
他顾不得此时的身份,扑到了上皇的身上,眼泪不由得留了下来:“父皇,你要好好的活着,你亏欠我的,还没有弥补我,我好不容易从下面回来,你若是不肯陪着我,才叫我真的无法原谅你。”
上皇这时才注意到小球儿的存在,听了他这番话,上皇不由得惊疑万分:“你……”
小球儿什么也没说,只是轻声的哼起了一段童谣,当初母后去世的时候他才四岁,被父皇带在身边养育,那段时间他整夜整夜的无法睡着,父皇便搂着他,轻声的给他哼这段童谣。这段童谣算是父子二人的一个小秘密,上皇听到这熟悉的歌谣,颤抖着嘴唇,忍不住费力的抬起双手拉住了小球儿的手。
“你……真的是……你……”上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但干哑的声音里却透出了深深的喜悦之情,原本浑浊的眼睛此时也明亮了许多,一错不错的盯着小球儿,生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了似得。
内室之外,皇帝定定的站在那儿,大皇子听不懂里面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打扰看上去像是雕塑一般的父皇,眨着眼睛露出了一脸的困惑。
微风拂过,皇帝站在那儿,良久过后,脸上露出了叫外人见到准得惊叫出声的笑容来,一把抱起地上的大皇子,迈着大步往内室走去,故意弄出的脚步声惊动了里面刚刚相认的“父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