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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既然进府不可避免,夏初菡想了想,便以男装的面貌出现,她实在不愿意还未进门、便在门外遇到一场拦截大战。
顺顺利利地进入府中后,江含征自去看他的老娘,而她则被带进了书房,暂时安置此间。
不是不震撼的,哪怕只是匆匆一瞥,可是这府中的富贵气象,有一瞬间,竟让她产生望而却步的感觉。
太夫人拒绝她是有一定道理的,自己和这里是如此格格不入,像一个突然闯进的异类,谁会接受?
可是就此退缩吗,不,她在这里,仅因为他的夫君大人在,仅此而已。
她坐在铜镜前。
镜中的女子是如此年轻,宛若一支清莲碧荷,盈盈欲滴,却有着一双与年龄不符的沉静眼睛,当这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会有一种倾诉的*。
它不是纯然的清澈,也不是纯然的沧桑,而是仿佛蕴含着多个世界的层次,星光浮掠,景致万千。
无数的亡魂会被这双眼睛吸引。
只有与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这双眼睛是多么特别。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定下心来,伸手把自己的男式发髻散开,梳成女妆。
她以男子的面貌进府,避过最初的一场冲突,可是却不能以男子的身份潜藏,否则和鬼鬼祟祟的躲避有何区别?
和不进来有何区别?
既来之,则安之。
当她没来此地时,当她不知道未来的婆母是何等样人的时候,她还存了讨好对方之心,担心自己不合对方心意,会惴惴不安,可现在,这个长辈连见都未见就把她彻底鄙弃了,那些讨好紧张自然也就不需要了,还能怎样呢,事情已经如此,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梳完发之后,她为自己换上女装。
那边厢,江含征向太夫人问了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关怀地询问了太夫人的病情。
较之上一次见她,此时太夫人的样子倒真的可以名副其实地冠上一个“太”字了。
以前光洁白皙的皮肤严重松弛,眼袋下垂,眼角嘴角皱纹横生,皮肤晦暗,头发干枯,仿佛骤然之间换了一个人,老态到让人暗暗吃惊。
太夫人坐在床头,神情恹恹地和自己的儿子说着话,虽然犹自不甘心地拽着一颗少妇心,奈何身体已经完全不配合了。
江含征有点内疚,这样的太夫人本该激起他更多的,诸如难过、伤怀、母子情深之类的感情的,可他默默地在自己的内心拨拉了许久,竟然什么也没有拨拉出来,这个发现让他震惊,他为自己应该有却已经缺失的情怀感到内疚。
感情不够礼仪补,于是内疚中的江含征愈发对母亲各种软语宽慰。
被宽慰了的太夫人明显对自己儿子的孝顺懂事感到受用,之前那一颗绷起的心倒是慢慢放松了下来,临时决定对儿子隐瞒自己的行为不再提起,只道:“我的身体也就这样了,只希望临死之前能看到你们都成家立业也就罢了,我已经托人向你的姑母家提了亲,你这次回来,正好和云珊把亲成了。”
说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江含征唇角微绷,而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未减,说道:“母亲素来不和我生父那边的亲戚来往的,怎么突然就想起和那边的姑母结起亲来了?
且母亲卧病,我此次请假回来也是为母亲的病,如果突然成起了亲,难免要为别人诟病,到时候被那些言官一个弹劾折子奏上去,一个欺君之名可是谁也担不起的。
再说,还有什么事能比得上母亲的身体重要?母亲且安心养着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不迟。”
这番话说得有情有理不温不火,如果是一般人,少不得会被他说动,且还要感动一番,可换做太夫人......她真不是一般人。
不是她有多精明,而是当她的心愿和现实相违背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反应是,不行?为什么不行,我才不管,我就要它行!是因为太阳从东边出来了吗?老娘不高兴的时候它竟敢从东边出来,来人,去拿竹竿捅掉它!
杨太夫自从进入更年期后,便一直没有从这个“期”中走出来过,而且据目测,这个期大概会一直和她缠缠绵绵下去,而且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一听自己让儿子娶个亲冲个喜的事情还会被报告到皇帝陛下那里,甚至还会获得个不小的罪名,杨太夫人不干了,眼泪鼻涕说来就来,拍着腿哭道:“老娘都快往坑里爬的年纪了,想为儿子娶个亲,他皇帝老儿也要管?他怎么不让他的儿子打光棍?
我不管,我费心费力地给你定下这门亲,就是看在你姑父也是官身,可以帮衬你一把的份上,皇帝老子再不讲理,也得让人家娶亲!过年之前,家里必须见到喜事!“
她且说且哭,眼泪鼻涕源源不断,不知道的,还以为遭了灭门之冤。
江含征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觉得再由她这样信口诽谤下去,那就什么也不用想了,皇帝陛下当真会赏他一个“灭门之祸“。
什么叫好男怕缠女,什么叫好汉怕不讲理,他算是见识到了。这般一哭二闹三上吊骂街泼妇一般的人,真的是自己那个出身名门的美人娘么?
他木木地看着自己的老娘:能不能求自己是抱来的?
眼看自己的娘并没有停哭的架势,江含征木然道:“母亲的话儿子明白了,儿子会处理好婚事的事情,儿子明天就去姑父家。“
杨太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愕然看着自己的儿子,万料不到他会这么快践行自己的要求,前一刻自己才提起后一刻他就要把儿媳妇娶回家,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心酸还是别的什么,又想哭了。
江含征满心糟乱地回到书房,一进门便看到女装楚楚的佳人正在房中等着他,江含征愣了片刻,而后什么话也没说,抓过她,低头便吻了上去。
他的吻紧迫有力,不留丝毫缝隙,如要直接烙进灵魂深处,撕扯她衣服的动作不管不顾的恣意,夏初菡吃了一惊,使劲推拒着他,气喘吁吁道:“门。“
他微微清醒,手臂不由一松,夏初菡趁机从他怀中逃出来,迅速逃到门边,拴上了门。
还未来得及转身,一直手已经按在她身前的门板上,而后有湿软的唇印在她的颈间,她的身体不由自主轻轻颤抖,软到在他的怀中。
他抱起她,把她压向就近的窗台,唇齿反反复复在她的颈间啃噬,如一场无与伦比的折磨。
她半闭着眼睛,心砰砰急跳,身体深处激起阵阵难以言喻的战栗,情不自禁地向后仰起,像是竭力迎合,又像一只受难的天鹅。
就那样共赴癫乱,午后的阳光透过重重窗帘投下朦胧的光晕,两人的面容半隐在光影中,伴随着声声缠绵蚀骨的低唤,氤氲成了一种无可抗拒的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