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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成述并没有去书房,而是去了小祠堂。
“我小时候在山上,对母亲模糊的没有半点记忆,一场大病后师父一直告诉我说,我是安平侯府的二公子,因为自幼身体不好所以才送到山上来的。”
宋江元皱眉,看着忽然间说这话的儿子有些不解,只是看着发妻的牌位却是低声一叹道:“你娘很是疼你的,只是当初有算命的说你活不过五岁,除非强身健骨才能保全性命,所以我才会将你送到山上去的。”
宋成述是第一次听说,唇角扬起,“算命的最是喜欢胡说八道,侯爷竟也是信以为真。”
宋江元闻言苦笑,“也许将你养在身边,你娘也就不会……”
“可是,那算命的说的是实话。”宋成述冰凉的话让宋江元骤然变色,脸上惊魂未定,良久才道:“你胡说什么,你不是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
宋成述闻言一笑,“我不懂,为什么我明明是山下农户的儿子,可是师父却说我是安平侯府的二公子,我也不知道,那个最是喜欢在山上偷吃师父养得鸡鸭,总是一身华服的那个小伙伴去了哪里。我只知道,师父一直在跟我说我是安平侯府二公子,直到最后我做梦都在喊,我不是你们儿子,我是安平侯府二公子。”
宋成述神色淡淡,一句句说道。宋江元却是脸色大变,根本不相信宋成述所言。
“这怎么可能?你明明是成述,你的右臂,还有一块枫叶状的胎记!”
宋成述闻言一笑,袖袍被撸起,右臂上却又是哪里有什么枫叶状的胎记?
宋江元脸上带着惶恐,“那我的成述哪里去了?你又是谁?”
宋成述转过身去跪倒在地,看着赵氏的牌位道:“无论如何我要谢谢你,毕竟若不是你,没有我今天,可是我也恨你。当我是你儿子的时候,我恨你,为何要把我送走?当我不是你儿子的时候,我还是恨你,就是因为你,我的一辈子都变了。”
如今,他却是可怜这个女人。
就算是将儿子远送京城上山艺又如何?宋家二公子却还是没有逃过一死。
宋江元愣愣地看着宋成述离去,看着牌位前的几株香,他猛的冲了出去,一把拉住宋成述的手,“那你是谁?”
他的成述,早已经死了的话,那眼前的人却又是谁?
宋成述笑了笑道:“云家云武,安平侯,可是满意这个答案?”
云武,虽然这个名字挺糟糕的,到底比云文强,好在当时自己是选择了做弟弟,不然岂不是名字更糟糕了几分?
云武却是并不知道,他庆幸地早了,他的哥哥,名字却是比他这个好多了。待他知道后,族谱上他名字却又是改动不了了。
云武离开的时候,却是宋灵月刚巧往这边来,“二哥,你这是又要走吗?”
宋灵月有些害怕这位兄长,可是想起二哥武功高强,她又是坚决了信心的。
“世子夫人是在喊我?”
宋灵月愣了一下,带反应过来却眼睁睁看着兄长离开。
“父亲,二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间跟我……”不止是跟自己,刚才他不也是称呼父亲为侯爷吗?宋灵月只觉得一头雾水,只是宋江元却是声音冰冷。
“往后,我宋江元没这个儿子!”
宋灵月闻言又是一惊!什么叫没这个儿子。
二哥这是和父亲断绝父子关系了吗?
宋灵月看着踏出愤怒着返回小祠堂的父亲,又是转头望向了兄长,她连忙追了上去。
云武听到身后呼唤声并没有停下来,宋灵月又是紧追慢赶才追上了他,“二哥,你究竟和父亲说了什么,他竟是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云武闻言一笑,“世子夫人可否知道这世间有句话叫做李代桃僵?”
宋灵月闻言顿时脸色一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听不懂。”
云武倒是没想到宋灵月反应竟是这般激烈,他不由皱眉,宋灵月却是匆匆忙跑开了。
“这倒是稀奇了。”
听云武说了宋灵月的表现,楚清欢眉头皱了下,旋即却是道:“这里面,倒是热闹的很。李代桃僵,当初宋灵月和东方闵成婚的时候,安平侯府可是死了一位小姐的。”
云武对这宋灵珊、宋灵月这一对双胞胎姐妹并不熟悉,见面次数却也并不算是很多,“你是说,她可能是宋灵珊?”
楚清欢闻言一笑,“也许她可能就是宋灵月,偏生却又是假扮宋灵珊呢?”
云武闻言不由皱眉,“假扮自己,这又算是什么回事?”
楚清欢原本也不过是信口一说罢了,只是脑中却是忽然间想起很多琐事,竟是出乎意料的头脑清晰,“宋灵珊喜欢的是东方闵,当初甚至不惜自荐枕席,可是东方闵对楚锦绣情有独钟,为此东方闵很是看不起宋灵珊。”
云武闻言不由皱眉,“你们女人家的事情怎么这么麻烦?”
楚清欢不管云武的抱怨,继续道:“若是宋灵月以宋灵珊的身份出嫁的话,依照着东方闵的态度,自然是不会动她的。”
“那后来她怎么被欺凌成那个模样了?”云武倒是知道,当初宋灵月被东方闵折磨的事情。
楚清欢闻言一笑,“要么是宋灵月露出了马脚偏巧又是惹怒了东方闵,要么便是东方闵求而不得所以折磨妻子。这件事,倒是可以从东方闵这里下手。”
云武闻言不由皱眉,“你为何要这般算……”算计这个词,用在楚清欢身上最是合适不过,可是云武却又是不愿意用这个词。
楚清欢浑不在意道:“算计习惯了,毕竟我不过是个弱女子而已,不算计人,自己怎么活下去呢?”
似乎玩笑似的风轻云淡,只是云武闻言却是一阵心疼。
楚锦绣什么性情自己不是不知道,甚至宋湘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是清楚的。一个失去了生母却又是被刻意忽视的人,除了用这诡计来保护自己,却又能如何是好呢。
看到云武的神色变化,楚清欢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既然二哥心疼我,不如帮我把东方闵捉出来,如何?”
“这有何难?”自己这身手,便是十个东方闵也不在话下。
“不问我干什么?”
云武笑着道:“妹妹是用来宠的,而不是用来质问的。”这是自己用来爱楚清欢的方式,兄妹的友爱。
一种理所应当,她也不会排斥的方式。
楚清欢笑意更盛,“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她说的话没头没尾,只是云武却也不多过问。
就算是杀人放火又如何?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云武动作迅速,很快便是将东方闵捉了来。因为投靠了承恩侯的缘故,临平侯府最近忙碌的很,以致于世子东方闵彻夜未归却也是无人过问。
东方闵醒来的时候就察觉出异样,屋子里很暗,所以一切的声音都变得很是清晰。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东方闵连忙看去,看到烛火来人不由大吼道:“楚清欢,你竟然敢私自关押我?还不快把我放了?”
楚清欢笑了起来,“世子爷好大的脾气,难怪世子夫人都不敢回府了。”
楚清欢的嘲弄让东方闵脸色更是恼怒,“你打听我?”
“打听你?”牢房四角的烛台都被点亮,顿时明晃晃的刺眼。
“东方世子还真是高估了自己,不过我想问世子一句,还望世子坦诚相告。”
手腕上都是铁链,显然楚清欢做好了万全的打算。东方闵冷声笑道:“楚清欢,你就不怕我出去之后揭发你?”
楚清欢笑而不语,“干嘛揭发我?我想东方世子会对我感激不尽的。”
东方闵一脸的不屑,只是忽然间的轰隆声响起却是让他脸色一变,他身后竟是一道石门,石门骤然打开,声音之大让他连忙躲开,只是待看到石门后的人时,东方闵脸色大变。
“锦绣,锦绣怎么在这里?楚清欢,她是三皇子妃,你怎么能这般对她?”
楚清欢笑了起来,“东方世子看错了,这并非是三皇子妃,不过东方世子不合作的话,这里面的人就会成为三皇子妃的。”
东方闵神色骇然,楚清欢能把自己抓来,要把楚锦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抓来岂不是小菜一碟?一想到楚锦绣竟是会面临着来自楚清欢的威胁,东方闵一颗心七上八下。
“你问,你问什么我都回答。”
“世子对楚锦绣可真是情深一片呢,我想问的其实很简单。世子是什么时候知道宋灵月骗了你的。”
东方闵闻言神色一变,看向楚清欢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楚清欢笑了起来,“刚才我还在想世子对三皇子妃一往情深,如今看来却是我看错了人,既然如此的话,我……”
“不要!”东方闵连忙喊住了楚清欢,“我一开始也以为她是宋灵珊,只是后来我才发觉自己被骗了。宋灵珊当初对我一往情深,可是她却是心中根本没有我。我一开始没注意,后来,后来才反应了过来的。”
“所以,你才对她下此毒手?”
“下此毒手?我们本来就是夫妻,这天经地义!”
死不悔改,对妻子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竟然还说天经地义。
“那你真该看看皇甫殊是怎么对待楚锦绣的。”
“我不准你说锦绣!”
看着东方闵那激动的恨不得把自己嘴撕烂一般的神色,楚清欢轻蔑一笑,“东方闵,你觉得你有什么本事要求我?别忘了现在你可是我的阶下囚!”
楚清欢折身离去,东方闵正要控诉她言而无信,却不想没多久自己竟是被人放了出去。
他惊魂未定,连自己怎么被抓来的,又是被谁捉住的他都不知道,怎么敢在这里久留呢?
东方闵回到府上的时候却是不想正碰上临平侯夫人出门,撞见儿子,临平侯夫人有些心虚似的。
“夫人这是怎么了?”
“回世子的话,好像是安平侯府那边请夫人过去一趟。”
东方闵闻言不由愣了一下,安平侯府请母亲过去干什么?难不成是宋灵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不成?楚清欢刚刚要挟了自己,难道就对宋灵月出手了?
东方闵对宋灵月并没有什么好感,死了更好。只是他不由想起另一个人,顿时浑身一个机灵,“快,去看看三……”
只是说了一句,他却是愣在了那里,自己拿什么身份去管楚锦绣的事情?
他正是要进府的时候,却是被人喊住了,“东方世子?”
东方闵迟疑了一下,他只觉得这小丫头眼熟,只是到底在哪里见过却是不知道。
“东方世子,我家姐姐有几句要紧的话要对世子说,不知道世子方便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东方闵将信将疑,跟着小丫环去了个僻静的地方,却见小丫环神秘兮兮地掏出了一封信,“这是姐姐要交给世子的信。”
东方闵接过了信,眼中有几分诧异,他一直没认出这小丫头。可是谁又会无缘无故给自己一封信呢?
“你是什么人?”
小丫环明显害怕了一下,却是摇着头道:“侍书姐姐不让我,东方世子,事情紧急,千万别忘了看信。”
东方闵听到侍书这两个字的时候几乎魂魄都丢了,侍书是谁他岂会不知?这信……
看到锦帕上的隽秀字迹时,东方闵不由一阵心魂荡漾,他没想到楚锦绣竟是会主动要他帮忙。
看来楚清欢还没来得及对锦绣下手,不行,自己一定要提醒锦绣才是。
只是嗅到自己一身酸腐味道,东方闵还是先进府梳洗了一番才去见心上人的。
与之同时,楚锦绣将信将疑,“东方闵说是给我找到神医了?那唐隐当初可是说我这……”
侍书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却又是一些无奈,“小姐,医者父母心,东方世子又岂会骗你?反正那又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若是东方世子骗了人,咱们大不了回来就是了。”
侍书心中隐约紧张,这一环扣一环,二小姐说过最关键的莫过于楚锦绣这里,若是自己不能说服楚锦绣,只怕是……功亏一篑了。
“只是……”楚锦绣到底心有隐忧,“如今我到底是出嫁了的人,若是被人看到,怕是不好了就。”
她刚说完这话,却是感觉面皮猛地一疼,好像又是要裂开了似的。
侍书正暗暗着急,该找个什么理由说服楚锦绣,却不想楚锦绣忽然间改了口,“我与东方闵清清白白,又害怕这些干什么?去给我准备马车,我这就去。”
侍书适才低头想办法,没有看到楚锦绣神色变化,听到楚锦绣这骤然转变态度不由愣在了那里,良久才反应过来。
只是她心里却是敲着边鼓,该不会是看穿了自己吧?
侍书忧心忡忡地随着楚锦绣出了门,看楚锦绣是按捺不住的紧张,她不由劝阻道:“小姐,不如我们回去吧?奴婢害怕。”
楚锦绣却是骤然低声喝道:“害怕什么。”明明身体有疾的是自己,这丫头怎么会懂得她的心酸呢?
侍书看楚锦绣分明是色内厉荏模样心中终于大石落地,她还真的以为楚锦绣之前是在试探,看来是她多心了。
二小姐给的药她早已经给楚锦绣断了,挨过这几天已经着实不易,自己倒是把楚锦绣高估了。
青莲居是京城新近开张的酒楼,却不知究竟是哪家阀门的背景,倒是在京城站稳了脚跟,而且面向的顾客非富即贵,一般的小老板姓却都是进不去的。
这门槛之高却是让达官显贵犹如过江之鲫一般潮涌而来。
“一群附庸风雅之辈。”
云武对客人的评价很是不高,楚清欢闻言笑了起来,“有钱就是了。”
这青莲居是她和薛金莲、柳丹桐三人的秘密,她和薛金莲出钱出人、柳丹桐负责青莲居的声名。
果然,有一群清流的赞赏有加,这青莲居一时间成为炙手可热之处。
云武不由好奇,“你不过是闺中女儿,要这么多银钱干什么?你若是伸手要钱,大祖父和詹叔不会不给你的。”
楚清欢笑了起来,“那当初你明明还是安平侯府二少爷的时候,为何却又是要自己闯荡江湖呢?”
云武被堵住了,男儿当自强,他这辈子学武却不想竟是混出了名堂,可是江湖中人是入不了朝廷的眼睛的。
他没有宋成平的谋略,做不来沙场上的将军,那便练好武功,恣意江湖算了。
“你到底是金尊玉贵的女儿家。”
只是这话说出口,便是他自己都觉得几分不妥当,之前楚清欢的生活什么样自己并不是十分清楚,可是有楚锦绣和宋成平算计,又怎么算是安逸呢?
也不过是到了云府之后,才算是轻松了几分的。
兄妹两人一时间无话,倒是楚锦绣翩然而至。
“你不让青莲居拒绝女客,就是为了今日?”显然,云武很是怀疑。
楚清欢笑了笑,“我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当初之所以不拒绝女客,还是因为薛金莲和柳丹桐的缘故。
一个是自幼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巾帼英豪,一个是心高气傲的才女,骨子里的叛逆,怕是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楚锦绣轻纱遮面,何况这个时间青莲居人本就是不多,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
东方闵正在凤凰台里焦灼的等待,待看到楚锦绣到来之际猛地站起身来,几乎整个人都束手无策了似的。
并没有第一眼看到唐隐,楚锦绣心中有些诧异,待看清东方闵神色时,她不由有些怀疑,却见东方闵急忙上前,可是似乎有害怕似的,连忙站稳了脚步。
“三皇子妃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楚锦绣听到这一句不由愣了神,“你在说什么?”
东方闵却是没察觉到楚锦绣的气恼似的,捡重要的来说,“楚清欢对你不利,这段时间你要小心些。”
楚锦绣闻言冷声一笑,“她何时对我有利过?你不是说给我找到了神医来看病了吗?人呢。”
东方闵直接忽视了前面,听到“病”字就想起当初楚锦绣在喜堂之上闹出的事情,“你的病情又发作了?”
旋即意识到楚锦绣适才到底说了什么,东方闵大惊,“锦绣,难道不是你让我来,说是有事吩咐我吗?”
楚锦绣又是一惊,目光如炬落到侍书身上,可是这凤凰台里又哪里有侍书的人影!
“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敢出卖我!”
楚锦绣勃然大怒,东方闵心中却是浮起了一丝阴翳,想起不久前他见到楚清欢的事情,他便更是担忧起来。
“别白费力气了,东方世子,这凤凰台的门框可是精钢制作的,想要逃出去,白费力气。”
听到这声音,东方闵更是一惊。
“楚清欢,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你给我出来!”
“我可从来都不是英雄好汉。”楚清欢笑着道:“毒如蛇蝎,这个才是东方世子给我的称呼,不是吗?”
东方闵只觉得这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只是身旁楚锦绣的声音却是让他忽然间失了神。
“锦绣,你怎么了?”他连忙搀扶,心心念念的人儿如今自己竟是能靠的这么近,便是东方名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复杂心情了。
“楚清欢,你,你想要做什么?”脸疼欲裂。
楚锦绣只恨不得把自己这张面皮撕下来似的,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没什么,不过是想成人之美罢了。”
东方闵看着楚锦绣那痛不欲生的模样只恨不得杀了楚清欢的心都有了,“楚清欢,把解药交出来,回头我饶你不是吧!”
好大的口气!楚清欢冷声一笑,“解药我不是给了吗?怎么,三皇子妃不满意?”
将凤凰台内情形一览无余,楚清欢右手紧握成全。
“胡说八道,哪里有解药,我怎么没看到?”
楚清欢轻声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适才东方世子喝的茶里面可就是有解药的,不过如今怕是只有以身解毒了,东方世子向来爱慕大姐,我这不是成人之美,却又是什么?我一片好心,东方世子可不要浪费了才是。”
东方闵愣在了那里,右手紧紧抓住了楚锦绣的肩膀,鼻息间的腥臭味让他骤然清醒,只见楚锦绣脸上竟是龟裂起来,黑色的淤血散发着一阵阵的腥臭从那裂口中流淌出来,原本的花容月貌顿时变得丑如夜叉鬼母!
“怎么,东方世子不是自诩情圣,对三皇子妃一往情深吗?原来也不过是相中了这皮相而已,既然如此,那我只好换人了。”
东方闵还不解这换人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只觉得凤凰台大门一开,却是一人被放了进来。
一身臭不可闻,好像是街上的叫花子。
再看了一眼,东方闵这恍然这人竟是被剜去了双眼,只剩下两个空洞洞的眼窝。
楚锦绣已经吓得华容也失不了色了,因为她的脸已经称不上花容月色,只能说比鬼母还臭了几分。
“楚清欢,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闵怒不可遏,只是换来的却是楚清欢的嗤笑声,“没什么意思,既然东方世子不肯救人于水火之中,我岂能眼睁睁看着三皇子妃死去?不过东方世子难道不认识施公子了吗?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施公子,也许你该介绍一下自己才是。”
被楚清欢吩咐放进来的人正是施明!
应了他的名字似的,施明果然失明了。
“大小姐,好久不见,不知道可还记得我这副尊容?”
楚锦绣只觉得这声音阴森森的,让她不寒而栗,偏生脸上疼痛结束后,她便是想要假装听不见施明的声音都不可能。
“大小姐难道忘了我是为何得罪姬凤夜,因何被关进诏狱的?”
东方闵周冉新知道这人是谁了,虽然当时他不在现场,可是却也是听说了的,毕竟关于楚锦绣的事情,他可是什么都上心的。
“我为了大小姐被打入诏狱,被人挖了双眼,可是大小姐当时为何不施之以援手?难道我这些付出还不值得大小姐一碗水吗?”
东方闵顿时呵斥道:“胡说八道,诏狱哪里是女儿家能进去的地方?锦绣怎么能去看你?”
施明笑了起来,“东方闵,临平侯世子,难道你忘了,大小姐可是因为涉嫌谋害长公主而被押解进诏狱的!”
东方闵脸色顿时一变,只是看楚锦绣浑身发抖躲在自己身后,甚至不敢看施明一眼,他心中油然而生保护之意,“你这般面目可憎,锦绣向来是有洁癖的人,自然是距而远之的。”
施明闻言一笑,“我身上再怎么肮脏,却也没这个女人脏,临平侯世子难道也和我一样眼瞎了不成?”
“我不准你说锦绣!”尽管楚锦绣的脸,他现在也不敢去看,可是楚锦绣依旧是他心中的神女,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楚清欢害的。
对,都是楚清欢害的。
“楚清欢,锦绣可是你亲姐姐,你就这样罔顾姐妹情谊,要害她不成?”
楚清欢的冷笑声犹如腊月里的寒冰,“姐妹情谊?她对亲妹妹见死不救,陷害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姐妹情谊?施公子,看来咱们临平侯世子也是害怕这丑妇的姿色呢,不过施公子看不见,不如你来给她解毒,如何?”
听到这话,楚锦绣眼泪不要命似的流淌了出来,泪水被淤血污染,尽数变成了黑色模样。
“楚……”东方闵刚要站起来质问,可是却又是浑身一软,似乎身体被放在火炉上烧烤似的,又似乎自己的身体就是个火炉。
“你,你做了什么?”
汗水一下子从额头上渗了出来,东方闵勉力支撑着,却是眼看着施明明明看不到却是一步步向楚锦绣走来。
“没什么,不过是些助兴的药物而已,世子这般不领情,可是枉费我一片苦心。”
东方闵上前一步想要去阻拦施明,却不想施明却是不管不顾的横撞了过去,只把浑身无力的东方闵撞倒在地,而他虽然看不见,却是一把抓住了楚锦绣。
“大小姐,你从来不曾把我放在心上,可是你记住,你今天种种都是自己种下的恶果!”
楚锦绣只觉得胸前一冷,却是施明一把撕开了自己的衣衫,那黑黢黢的眼窝好像是看不到底的黑洞,又好像有红光在里面闪烁,竟是让她忘记了反抗,却也是没有力气反抗。
云武听到这声音一把遮住了楚清欢的眼睛,“不准看。”
楚清欢想出两男争一女的办法来处置楚锦绣自己没有异议,可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还意思看这场面呀!
云武的手上有微微的茧子,楚清欢只觉得眼皮被磨了似的,不过也没啥好看的,她本来也打算转头的,“二哥,其实楚锦绣身材还是不错的,只要不看她那张脸就是了。”
云武顿时无语,那女人好看不好看,关自己什么事情。
兄妹两人不过是说了两句,隔壁凤凰台却是打了起来。
东方闵好像要誓死保护楚锦绣的清白,竟是拉扯住施明的腿,让他不能有进一步的动作。
施明一心报复楚锦绣,想要这自己昔日爱慕,却又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狼狈不堪不施以援手的女人心痛不已,根本不管东方闵的动作。
楚锦绣身上衣衫几乎是被扒光了,只露出凝脂般的肤色如雪,这些日子因为宣武帝重病,皇甫殊并没有再度折磨她。
过往身上的青红淤痕都消失不见,便是东方闵也不由看呆了。
施明根本看不见,只是却是察觉到东方闵动作一松,他一脚蹬了出去,却不料脚踝却是被东方闵抓住了。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楚锦绣想要穿上衣裳,可是忽然间体内一股热流涌动,她拿着衣衫的手微微颤抖。
“你也给她下了药?”云武瞄了一眼,顿时瞧出了其中的门道。
“这是自然。”她这次要楚锦绣身败名裂,自然是要做足了工夫的。
一个眼瞎却是耳朵好用,一个浑身发软没了气力,施明和东方闵一时间竟是打不出谁胜谁负,正纠缠之际,却是有一双手摸到了东方闵腰上。
“东方闵,救,救我……”
以往的樱桃小口依旧,可是花容月貌的脸上却是顶着一张鬼见愁,东方闵愣了一下,旋即才意识到这人是楚锦绣。
而发愣的一瞬间工夫,楚锦绣却是去解他的束腰!
“太子殿下和三皇子请进,这凤凰台可是青莲居中最负盛名的,能够俯瞰京城四街八巷,今日能请得动两位殿下,臣也是万分荣幸。”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东方闵脑袋发懵,楚锦绣却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整个人都黏在了东方闵身上,而施明却是在楚锦绣身上瞎子摸象似的摸索。
很是奇怪的画面。
皇甫镜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骤然转身,看向临平侯的眼神带着几分恼火,“临平侯便是要带我们看这盛景不成?”
皇甫殊看到凤凰台里的人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临平侯在两人身后,看皇甫镜怒气冲冲转身离开,他往里面一瞄不由愣在了那里。
“混账东西,竟然敢来这里给我厮混,还不给我滚出去!”
看到东方闵身上那女人莹白的身子的时候,临平侯一颗不安的心躁动了,只是待看到那女子的容颜时,那颗心立刻停止了跳动。
“犬子无状,让太子殿下和三皇子见笑了,臣这就把他关起来好好教训!”
皇甫镜背对着凤凰台,皇甫殊却是看着那女人的脸,一脸的怒火几乎要喷发出来。
“小姐,小姐,快些,殿下来了……”
匆匆忙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急忙跑来的丫环看到皇甫殊的人的时候浑身一颤,却是连忙跪倒在地,“殿下,不管奴婢什么事情呀,是,是三皇子妃来这里的。”
三皇子妃!
皇甫镜闻言不由看了一眼,可是这女人怎么会是三皇子妃楚锦绣呢?
只是待看到皇甫殊额头青筋暴起的时候,皇甫镜却是肯定以及确定,这里面的面臭如罗刹的女人的确是楚锦绣。
“三皇子妃?”临平侯大吃一惊,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好不容易邀请太子和三皇子来这青莲居,不但撞到了自己儿子的荒淫无耻,竟然还碰巧这荒淫的女人竟是三皇子妃!
临平侯觉得自己心脏有些承受不能了。
顿时两眼一黑昏倒了过去。
“还不把她给我送回去!”这时候凤凰台刚巧是客人多的时候,二楼的长廊里正有几拨客人,听到这边动静都瞧了过来,看见这情形不由都捂着嘴笑。
“殿下,殿下,我是冤枉的呀,是楚清欢设计的,这一切都是楚清欢设计的!”
“放肆!”皇甫殊尚未开口,皇甫镜却是脸色一变,厉声呵斥道:“楚清欢是当朝郡主,岂容你这般污蔑?”
东方闵却是觉得这是自己唯一的生机,“太子殿下,小臣所言句句属实,这凤凰台被楚清欢用精钢围住,小臣更是被她下了药,所有种种都是她一手安排的,她,她还安排了这人。不信,殿下可以问他。”
东方闵一把指向了施明,只是施明却是皱着眉头道:“世子爷怎么红口白牙的诬陷人,明明是你邀请我来的,这又关楚家二小姐什么事情?”
东方闵没想到施明竟然反口诬陷自己,顿时俊脸变成了酱色,“殿下,小臣所言句句属实呀!”
皇甫镜却是更为恼火,“精钢?睁大你的眼看看,这是哪里的精钢!”他手起掌落,那凤凰台的房门竟是被他击碎了去。
东方闵顿时傻了眼,他怎么会想到,楚清欢竟是会骗他?
“还有,假如楚清欢骗你,难道你一个外男就随随便便和三皇子妃相见?东方世子,说话记得不要首尾矛盾!若是再这般诬陷楚清欢,本宫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皇甫镜向来很少对人发火,更是用了“本宫”这称呼,便是皇甫殊都愣了一下,旋即却是一脚踢了出去。
这一脚快准狠,正踹到了楚锦绣的胸口!
侍书正在给楚锦绣穿衣服,却不防皇甫殊竟是这般下脚无情,也是一下子被带到了地上。
楚锦绣挨得这一脚厉害,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竟是一下子昏厥了过去。
“今日之事,谁也不准声张!”皇甫殊环顾四周,原本看热闹的几个人顿时傻了眼,他们真的只是想看热闹而已,没想着惹事呀。
他长袍一解,披在了楚锦绣身上,犹如拎着什么垃圾似的将楚锦绣带了出去。侍书没有跟着过去,皇甫殊杀意太盛,她跟过去简直是找死。
只是皇甫殊却是没想到,自己刚出了青莲居的大门,街上却已经传开了。
“听说临平侯世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妓子,竟是和一个瞎子一起玩弄,结果被他老爹碰上了。”
“哪里是什么妓子呀,听说是哪家的大家小姐,真是的,这名声传出去,这下辈子可怎么活哟。”
皇甫殊一脸怒意,将楚锦绣横放在马背上纵马离去。
二楼,楚清欢看着那风驰电掣般离去的人,不由莞尔。
“你算准了今天东方德林会请皇甫镜和皇甫殊来,所以才特意选择了今天?”
便是让自己劫持东方闵也是算准了的?
楚清欢笑了笑,“青莲居的雅间向来是三天预定的,凤凰台更是五天提前预定。东方德林想要讨好皇甫镜,可是却又知道皇甫镜是个兄弟情深的,自然也会把皇甫殊一起邀请了的。”所以,自己才会让凤凰台上演这么一出大戏,效果不错。
楚锦绣,死定了的。
云武闻言笑了起来,“你可真是老谋深算,我真想知道你这脑袋里都想的什么。”
楚清欢莞尔,“没什么,让楚锦绣身败名裂是芙儿死之后我最大的念头,楚锦绣会找东方闵,因为宋成平不在京城,东方闵是她唯一的选择。侍书为母报仇,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机会,想要让她动动手脚轻而易举。至于东方闵,他心心念念着楚锦绣,听说宋灵月出事,自然会担心楚锦绣的,这个时候,岂不是最佳时机?”
报仇的最佳时机。东方闵一头栽了进去,楚锦绣急于找到解药,想要他们上当,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助兴的药,你就不怕皇甫镜查出来?”
毕竟是勋贵家的世子爷,东方闵直呼冤枉,皇甫镜必然是要给个说法的,自然会全部检查一遍的,一旦发现东方闵中了招,东方闵的指证岂不是就有了证据?
楚清欢笑了起来,“我的医术一般,但是药道上却也不差,放心,那茶水里面没问题,唯一的证据也被他们毁了的。”
楚锦绣是不会留下东方闵的书信的,至于东方闵嘛,那书信就算是被查到又如何?药效早已经散了的,除非是师父,否则京城里不会有人察觉的。
“那你就不担心施瞎子把你供出来?”
楚清欢笑着摇头,“二哥你没被人背叛过,是不知道其中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