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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主府的日子,倒是也十分安详静谧。
公主府中的侍女仆从们虽然知道萧绾心是被皇上所厌弃的女人,可是他们都见着宁安公主对萧绾心都高看一眼,因此也不敢露出多少怠慢的神色。至少在表面上,还都保持着得体的礼仪。算起来,侍女仆从们至多也只是在背后窃窃私语罢了。好在萧绾心在未央宫中没少被人议论,因此也全然不在意,只不过是凭着自己的心性做事罢了。
在公主府,虽然萧绾心在名义上是侍奉洒扫的低等侍女,可是宁安公主却是让萧绾心打理自己的书房以及湖心小筑的花草。如此一来,萧绾心过的倒也是自得其乐。只是,在闲下来的时候,萧绾心却忍不住去思念未央宫里的人。
蕊珠、壁珠和小德子自然是无法跟随自己出宫的。可是,未央宫中,步步杀机,如今没有了自己的庇佑,他们过的可还好么?还有姐姐、纯嫔和苏梦笙。她们都是不擅于争宠的人。如今后宫争斗不断,皇后更是个手段凌厉的,皇后可给了她们气受么?她们能受得住么?
如此的种种思量,也不过是萧绾心的一心揣测罢了。好在,宁安公主时常入宫请安,倒是也给萧绾心带回来一些宫中的消息。听宁安公主说,宫中自己所惦记的那些人,除了偶尔会受一点委屈之外,日子倒也顺遂。罢了,其实在哪里没有委屈呢?在未央宫中生活多年,早已经学会了逆来顺受,也不算什么。
只是——他呢?
或许是宁安公主有意为之。每次宁安公主从未央宫回来的时候,宁安公主对萧绾心说起中宫姐妹是否安好,而偏偏对慕容景天只字不提。萧绾心虽然很想知道,可是碍着面子,却又不敢直接去问。若是旁敲侧击,宁安公主却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仿佛故意不告诉自己似的。
如此眨眼之间,便也就到了深秋的时候。
这一日秋雨淫淫,整个京都都显得极为阴郁。闲来无事,宁安公主便携了萧绾心在湖心小筑抄写诗文,聊以自娱罢了。
外头风雨不断,秋雨被疾风胡乱地吹卷着,拍打在窗户上,发出簌簌的响声。不远处,庭院中的树木也打出“沙沙”的声响。如此萧瑟的景象,在颇为空寂的公主府中显得更为凄凉。
听着窗外秋声不断,宁安公主徐徐开口道:“其色惨淡,烟霏云敛;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气栗冽,砭人肌骨;其意萧条,山川寂寥。故其为声也,凄凄切切,呼号愤发……”
萧绾心听到宁安公主如此开口,便笑着道:“这是欧阳修的《秋声赋》。妾身从前未出阁时,便读过此赋。”说罢,萧绾心顿了顿,道,“欧阳修此赋作时,正值宋仁宗嘉祐四年秋。当时欧阳修虽身居高位,却有感于宦海沉浮之艰难,故心怀郁结,则以‘悲秋’为题,抒发感叹。公主此时吟诵,倒也是切合时宜。”
宁安公主微微颔首,亦笑着道:“秋日里,尽是肃杀之意。秋日草木被风摧折,固然悲凉。可是,人被忧愁困思所袭,更是人生不易。”宁安公主轻轻叹息,将笔放下,徐徐开口道,“其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萧绾心微微一怔,便垂眸道:“正是。归有光言,‘形容物壮,模写变态,末归于人生忧感与时俱变,使人读之有悲秋之意。’其实秋日如何,本是注定的四季变幻,天地本不自知。若是有何愁绪,也不过是人心揣度罢了,又能奈天地如何呢?”
萧绾心正徐徐研墨,不知不觉说到此处,却是不禁失笑道:“别的不说,譬如这未央宫中,倘若是有人得宠,即便是身在萧瑟秋日,那也是‘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的畅爽。倘若是失宠,即便秋日里菊花争奇斗艳,那却也是‘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无尽悲凉了。”
宁安公主点头道:“萧娘子此话在理……”说罢,宁安公主顿了顿,道,“对了,萧娘子,你在抄写什么呢?”
萧绾心微微一怔,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起,自己竟然开始抄写《楼东赋》了。
见到萧绾心如此支吾,宁安公主便上前拿过了花笺,徐徐颂道:“思旧欢之莫得,想梦著乎朦胧。度花朝与月夕,羞懒对乎春风。欲相如之奏赋,奈世才之不工。属悉吟之未尽,已响动乎疏钟。空长叹而掩袂,踌躇步于楼东。”
宁安公主缓缓将花笺放下,却是不禁失笑道:“萧娘子,你未免也太看不穿了。其实帝王情爱,向来只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当初梅妃何其得宠,更是被戏称为‘梅精’。可是这般恩宠又能如何?不过是一缕珠光,尽是消散罢了。”
宁安公主微微掩面,叹息道:“杨贵妃前脚入宫,梅妃后脚便是失宠。即便这一片《楼东赋》感人至深,唐玄宗却也是充耳不闻了。说到底,即便顾及着掩面有所垂怜,也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又能如何呢?”
萧绾心笑了笑,随口道:“公主是说那‘一斛珠’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