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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的地不是这里,而是暂时设置的朝堂。
南迁的政权仍然颇为不稳,而今几大家族的代表时常在一起聚会磋商。她便是去等着下朝,接父亲一起回家的。
虽说路不远,可父亲自从来了临安,身体不太适应,一直比较虚弱。做为长女,她虽然不能像个儿子一样,在政事上为他分忧,起码相伴左右,多加照看还是能做到的。
马车刚到没一会儿,几个峨冠博带的中年男子陆陆续续从朱漆大门里出来,看到苏家的马车,虽没见着车上的人,也知道是谁,不由得纷纷对苏庭道:“苏兄有福啊,家中有一个这么孝顺的女儿。”
苏庭咳嗽两声,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我倒希望她没这么孝顺,早早离开我眼皮底下,嫁人才是。”
“哈哈,你看他这人,还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人打趣道。
众人哄笑告别,各自离去,苏庭缓步走到马车旁,在苏解语的亲自搀扶下上了车,叹道:“每天都劳烦你来一趟,确是不必,为父的身子骨还没弱到早上出个门,晚上就回不去家了的地步。”
“父亲说得哪里的话,兄长不在,兰姬做为家中年纪最长的孩儿,理应在父母膝下尽孝。先前擅自离京,让二老担心,就够自责的了,如今趁还能相伴,便让兰姬多做些事吧。”
苏解语温婉地说着,抬手递了个帕子给他。
苏庭接过来,却是没擦汗,而是摇头无奈地笑笑:“你这丫头啊……以为我却不知,你天天往这儿跑,也不光是为了尽孝的吧?”
说到这事儿,他觉得有些奇怪。
苏解语每次都亲自陪他来,接他走,除了担心他的身体,必然也有一层原因是想见晏云之的。他知道女儿家有些矜持,如今不比从前,桑祈和晏云之已经有婚约在身了。虽然桑祈现在人不在临安,大家也都知道,她才是晏云之未过门的妻子。自家女儿与晏云之本有旧日传闻,再频频主动与其相见,难免要被说闲话。
可体谅女儿的一片深情,他也曾以自己的名义,邀请晏云之到府上来做客。不料没人耳目的地方,女儿反倒一直回避,不肯露面了。
苏庭不解地问出了心中疑惑:“你和少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解语闻言微微一怔,抬眸笑道:“父亲想到哪里去了,女儿和少安之间能有什么事。您可别多想虑,女儿真的只是来接您的。”
言罢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问:“不知今日诸位家长商议了何事?”
提到政事,苏庭便蹙了眉,太息一声:“唉,说来话长,卓文远的退兵,恐怕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此话怎讲?”苏解语问。
苏庭便将最近临安的状况同她说了个大概。
原来卓文远表面上是退兵了,只派军队驻守在白马河北岸,看似按兵不动,只做防御。可实际上,临安这边一有什么动作,对方总会十分警觉。
确切点说,首先临安城的北大门,也就是他们进城的时候走的那个桥是不能再打开了。一旦打开,有人从桥上过河,等待的就是对岸以擅闯边境为名的乱箭,这一点已经有先例为证。
对岸算是难以踏足,就连想上白马河,也只能从几个连通城内外水路的闸门坐小船出发,一次能通过的人员有限不说,也时刻被对方警惕地盯着,稍有异动,又会惹祸上身。
前日就有一支队伍,想趁夜色出发,只是去对岸的城池交易一些商品,结果还是至今未归,恐怕也以被对方擒获了。
南燕与齐国,表面看来井水不犯河水,实际上波涛暗涌。
现今的南燕,和当初被围困也没有什么分别,能做到自给自足已是勉强,若还叫嚷着要打到对岸,重夺江山,怕就是痴人说梦了。
尽管才过去数月,世家望族中已经有一种声音提议,要不干脆放弃打回洛京的想法,就留在临安算了。反正临安物产丰润,水土肥美,堪称天府。不去招惹齐国,过这安逸日子,有什么不好?
而且,持这种观点的人,怕是越来越多。
苏解语听完,低眸沉思了片刻,问道:“那陛下……或者少安怎么说?”
新帝荣寻尚且年幼,无力主事,现在还在每天跟着师傅冯默勤学苦读,渴望能早日成长为真正的一国之君。
学习倒是认真,领悟力也不错,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学习上了,朝中的事务,则全数由新丞相晏云之代为处理。
因此他的看法,大约就等于皇帝的看法。
苏庭沉默了一会儿,眉头蹙得更紧了,转头看着她,眸光暗暗,道:“问题就出在这儿了,我觉得,晏云之好像也认同这种观点……”
苏解语一听,下意识地回了句:“不会吧?”
“唉,老夫也说不好。他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呢?”苏庭无力地摆摆手,道:“他没说要放弃,也没说要继续,总之今日又有人提起这事儿的时候,他根本没表态。许是我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