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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吧。”
那时候总想着怎么赶紧把荷包送出去,确实每天在这儿都觉得压力挺大的。桑祈笑着,快走了两步,来到曾经玩过曲水流觞的地方,蹲下来用手拨弄着清凉的溪水。如今,不用上课,不用送荷包,再故地重游,才发现其实国子监里也很安逸。
晏云之在她旁边卓然而立,偶有路过得见的人,免不了一阵窃窃私语。
引起桑祈注意的,还要数老博士冯默。
冯默博士一向黑白分明,在大是大非的事儿上,有原则并且坚持原则,就算自己没有纠正别人的那个能力,也得把不好听的话说出来。
为人太较真,所以治学严谨,对学生要求也严格。
而今对于自己唯一教过的这个女学生的道德问题颇有异议,便也连带着谴责起晏云之来。
自己被说倒是没什么,可是有人批评晏云之,桑祈就有点不爱听。拧着秀眉,想该怎么才能既不失礼数,又让冯默博士别再找晏云之的茬。
不料还没开口,就见晏云之镇定自若地在冯默博士的眼刀飞射下,牵起她的手,微微行了一礼后,径直绕过正在说话的冯默博士,闲庭信步而去。
走出去很远后,桑祈才耸耸肩,叹了一声,道:“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听着可不像什么好话。”晏云之挑眉。
“噗。”桑祈无奈,“你明白我的意思。”
“嗯,但这都是小事。”
“反正你行事不求他人欢喜,但求心中自在?”桑祈想起之前有一次质问他不肯收红包是不是因为怕有损清名的时候,他的说法,笑着问。
晏云之但笑不语,只拉着她的手又散了会儿步后,送她回了家。
直到迈进家门,桑祈还甜蜜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感觉掌心酥酥麻麻,连带着心里都痒痒的。
可是,迈进大门不久,就觉得不太对劲。府上气氛凝重,侍卫们也好像表情都很紧张的样子。于是笑容一沉,拉了个迎面匆匆赶来的侍卫,便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然侍卫只是快步将她往书房方向引,沉声道:“小的也说不清,具体的,还是请小姐问傅先生吧,他已在书房恭候。”
傅先生?桑祈微微一怔。
他是父亲之前在西北时候的一个智囊,见识广博,长于观察天象,占卜算卦,回到洛京后已经退隐了一年多不见人了,当初她想跟他打听事情的时候都没找到人,如今怎么突然跑来了?
她眼皮一跳,悲哀地觉得,不会是又摊上事儿了吧……
于是也加快脚步,匆匆来到书房。
一推门,发现不止是傅先生在,书房里还有几个面熟的叔叔,都是父亲麾下的将领。更加感到事态严重,急忙行了一礼后,蹙眉问:“各位叔叔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都是来劝她不要嫁给晏云之的?动用这阵仗未免有点过了吧。
“二小姐。”留着小山羊胡的一个中年男子先开了口,简明扼要地,将今天朝堂上的事说了一遍。
桑祈听完,震惊不已。
原来,今日快要下朝之时,本来大家已经准备散了,告病多日的甄远道,却突然出现在大殿上,大喊着有冤屈要诉。
那样子,令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衣衫褴褛,头破血流,身上伤痕累累,哪里像是病了,分明好似被人严刑拷打至此。
一时间,大殿的气氛立刻严肃起来。
甄远道是桑巍的老部下了,跟着他在沙场上出生入死多年,回到洛京之后才没过多久安生日子,居然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当然最先做出反应的便是桑巍,眉头紧锁,上前问道:“你……”
他本来想扶甄远道一把,不料对方却愤愤地甩开手,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几乎是整个人倒在地上的,大喊道:“陛下,臣冤枉啊陛下,请您千万为臣做主。”
皇上一头雾水,迷惑道:“爱卿何事冤枉,这又是被何人所伤啊?”
如果说之前种种,已经很出乎意料了,甄远道接下来这一句血泪控诉,便让大殿上这些饱经风雨的人,都险些惊掉下巴。
只听他双目赤红如血,眼含热泪,咬牙悲愤道:“正是大司马桑巍。”
一言既出,满朝文武,尽数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