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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晚上甘甜甜送走卢卡,赶紧睡了个觉,凌晨又披星戴月地爬起来去医院。
这周的两节解剖课,都是需要他们以小组形式亲自动手的,甘甜甜到的时候,室内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三三两两地趴在解-剖台上打瞌睡。
每个小组的解-剖台上,已经提前摆放好了待会儿需要解-剖的尸-体,尸-体上盖着白布。
在经历了两周的“大开眼界”之后,大家基本也都不怕了,跟尸-体抢占一个边边角角趴着睡觉,也不是什么惊悚的事儿。
唯有乔托一脸的要死要活,在胸口划十祈祷教授睡过了、玩嗨了、车子在路上抛锚了,花式诅咒教授千万不要来。
结果,教授掐着点儿进门,乔托一颗神汉心,哗啦啦碎了满地。
教授屈指叩了叩桌面,把一干人全部唤醒,这才开始再一次叮嘱步骤跟注意事项。然后他顺着墙挨个溜达过来,依次掀开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根据提供给各小组的尸-体,进行相关的指导。
乔托跟玛尔缇娜第一节课的印象太令人印象深刻,等教授到了他们这一桌,先是似笑非笑地视线从甘甜甜小组成员脸上来回扫了几遍,这才说道:“我本来是想着,既然赶天天在你们组,为了公平起见,就给你们专门准备了一具不太容易操作的尸-体,结果没想到,你们俩却胆小。”
小组四人:“......”
“我也不知道下面这具尸-体,对你们的心理发育会不会造成不良影响。”教授慢慢悠悠地开完冷笑话,正色道,“但是我却觉得,这具尸-体,会让弱者成长,会让你们想要成为一名好的医生。”
四人闻言面面相觑,不由心里打了个突。
“胆小,不能让你们成长。”教授盯着乔托跟玛尔缇娜点了点头,“但是同情怜悯,以及坚强可以。”
乔托跟玛尔缇娜忍不住站得笔直,甘甜甜却在暗自猜测这个“不好操作”的范围,教授
说完一抬手掀开了他们桌面上盖着的白布,露出了下面尸-体的真容,甘甜甜直着眼睛,眼眶都差点儿脱窗。
那是个半大的小男孩儿,细胳膊细腿,明显是发育不良的模样,看身形约莫只有四五岁,闭着眼睛睡得平静,睫毛长长,可爱又乖巧。
小男孩儿胸口开了个洞,暗色的血液已经凝结,洞口周围还垫着纱布未取下,明显是心脏手术失败了,孩子死在了手术台上。
“我的天......”玛尔缇娜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呼。
教授背着手解释道:“这是两天前就发生在这所医院里的事情,死者是先天性心脏病,想必在手术台上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也明白。死者的父母均是医生,所以自愿捐献死者尸-体以供学术研究。”
乔托也有点儿愣,甘甜甜从业四年,不乏也遇上过受害人是孩子的情况,但也依然做不到铁石心肠。
小孩子最容易激起人们的同情心,教授估计找这么一具尸-体给他们,显然是想另辟蹊径,以另外一种方式帮助乔托跟玛尔缇娜克服恐惧,此时看来,或许会见成效也不一定。
教授满意地瞥了眼甘甜甜他们小组组员的反应,指着摆放着手术刀的托盘,语气期待雀
跃:“加油!年轻人嘛,要勇于接受挑战啊!”
甘甜甜闻言深深吸了口气,率先带上了手套,握着手术刀抬手示意其他人开始行动。
乔托站在尸-体脚边,玛尔缇娜立在死者脖子附近,维奥拉取过另外一把手术刀,一脸盲目崇拜的表情站在甘甜甜对面。
“天天,有什么问题嘛?”维奥拉观察着她的脸色,低声问道,“你好像很为难?”
“别难过啊天天,”乔托吸吸鼻子,情绪还有些没缓过来,他听闻维奥拉问话,也没细想,下意识便颇为乐观地安慰她,“就像教授所说的,以后等我们成为了很厉害的医生,就可以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了嘛。”
玛尔缇娜也跟着点头。
甘甜甜握着手术刀的刀柄,一脸的惨不忍睹,她语气沉痛地解释原因:“这个......我觉得......正是因为他的死因是手术进行过程中失败了,所以心脏附近的血管肯定破裂了不少......”
甘甜甜抬头说:“我们要怎么在一堆充血破裂模糊的血管中,辨认出具体血管并记忆?”
“啊......”玛尔缇娜跟乔托对视了一眼,眨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疑问音节,“呃?”
好吧,他们还是没懂,甘甜甜叹了口气,认命地举起手中的手术刀,准备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他们:“挑战挑战!来来来!我来挑血管,你们来战辨认。”
她说完,示意乔托带上手套帮她把尸-体反过来,背朝上,第一步是先扒皮。
甘甜甜站在尸-体的身侧,正准备扣住他肩头,却突然怔了怔,她的手被玛尔缇娜握住了。
“赶天天,”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玛尔缇娜主动找她说话,玛尔缇娜低着脖颈,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次,你可不可以让我来?我的意思是说——”
她鼓起勇气对上甘甜甜的双眼,说:“——你让我来动手,你在旁边指导我,可以么?我想,我想让你帮我......”
她话没说完,甘甜甜已经明白了,她点点头,把手中那把手术刀递给她,冲她笑了笑点头。
乔托喉头动了动,抖了抖举手:“我......我也来!”
“那就开始吧。”甘甜甜跟维奥拉对视了一眼,维奥拉说:“这样吧,我们四个人,两个人负责上半身,两个人负责下-半身,乔托跟玛尔缇娜你们两个动手,我跟天天负责辨识记录,怎么样?”
乔托跟玛尔缇娜一脸的感激,维奥拉站到乔托对面,把手术刀也递给他:“喂!开始吧!”
一场解剖实践就他们组做得最凄惨,甘甜甜不知道原来玛尔缇娜内心是如此的丰富,她眼泪汪汪地一直进行到刀口对准男孩儿的胸口时,便再也下不去了。
甘甜甜想帮她,她却不让,哭得梨花带雨还坚持要自己来。
乔托比她情况好些,还有闲心时不时抬头担忧地瞥她一眼。
等下了课,甘甜甜跟维奥拉去了趟厕所,出来的时候意外碰到乔托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抱着玛尔缇娜不住安慰,哄着哄着,俩人抬脸就嘴对嘴亲上了,一黑一白纠缠在一起,就像是德芙牛奶巧克力的广告,浓郁的可可搭配柔滑的牛奶,口感黏腻享受,就像——爱情一样。
甘甜甜跟维奥拉对视,眼中带着笑意,踮脚绕过他俩,径自走了。
甘甜甜在路口跟维奥拉道别,一个人往市中心去看卢卡同学领跑。
卢卡的学生也都认识了她,调皮的学生发现了甘甜甜,也不唤卢卡,自己抬手比划着爱心抛给甘甜甜,甘甜甜简直哭笑不得。
似乎每天早上迎着晨光,就算是隔着马路陪那人走上一段路,也是无比幸福的。
*****
周三凌晨,他们才算是彻底完成对小男孩儿的解剖跟辨识记录,下了课,他们又火速回家补觉,早上8点半又集体赶到学校上课。
等到下午,每个人都是一副晕头转向的模样,在教授临下课“buonapasqua”(复活节快乐)的祝福中,几乎都是扶墙出的门。
甘甜甜跟朋友们道别,两步回家关上门就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晚上卢卡来做好了晚饭,叫醒了她,她这才迷迷糊糊睁眼。
外面天都黑了,卢卡把床头灯拧开,灯光昏黄温暖。
“茱莉亚跟男朋友走了,”卢卡躺在床上隔着被子抱着她说,“艾米丽也走了,她跟男朋友还没和好,所以回西班牙了,她临走前把猫猫狗狗送到了宠物宾馆。”甘甜甜应了一声,还是困,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溢出两个眼角的眼泪,兀自打了个哈欠。
卢卡笑着揉她头顶:“亲爱的,起来吃了饭再睡。”
“就是不想起啊,”甘甜甜哼了一声,“困得浑身都没劲儿。”
“那我抱你去过去?”卢卡摩拳擦掌,显然跃跃欲试。
甘甜甜:“......”
画面太美不忍看,她还是自己爬起来走过去吧。
*****
吃完饭,甘甜甜去收拾行礼,她跟卢卡明天早上就要走了,先去奶奶家,过两天再去爷爷家。
这奏是一出见家长的旅程。
甘甜甜打包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又塞了几盒她偷偷薅他爹的好茶,塞满了一个小号行李箱后,终于消停了。
翌日大早,卢卡洗漱完叫她起来,自己去做早饭,吃完早饭后两人上了火车。
甘甜甜一晚上没睡好,本来是在纠结那个让卢卡无比蛋疼的爷爷家究竟会是怎样的模样,后来她翻腾得卢卡也睡不着了,事情就演变成了两人一起折腾,等他们彻底睡下都到后半夜了——论成人双人花样折腾的命名方式。
甘甜甜被卢卡拖上火车继续睡,转车等车的时候还在睡,转车之后继续睡,一直睡到火车停在他们要下的站,卢卡用老一套危险她道:“亲爱的,你睡,我抱着你下车或者你醒来自己走,你选一个?”
甘甜甜狠狠揉了把脸——下车!
卢卡奶奶住在雷焦艾米利亚大区跟威尼托大区交界的一个小城市罗威戈,那个城市大多是富人在养老或者是牛人在隐居,民风热情淳朴,治安很好,建筑风格很有意大利古朴的味道。
据说帕瓦罗蒂当年也在这儿住过好些年月。
罗威戈实在是太小了,甘甜甜一直以为摩德纳就够小了,结果整个罗威戈市大概就是摩德纳市中心的规模,他们光靠走,就能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而罗威戈的公交车,大多都是国内小巴车的模样,因为客流少,连车甚至都少见大型的。
甘土鳖一路大开眼界。
卢卡带她从市中心后面的街道绕进别墅区,停在一个小教堂对面的白色洋房前。
教堂里似乎是刚刚举行完婚礼,一对新人在门前的空地上与亲友合影,新娘笑容甜美灿烂,提着厚重的蛋糕状的裙摆,露出一双漂亮的高跟鞋,就像时刻准备在幸福上翩跹起舞的公主。
甘甜甜不住扭头去瞧,卢卡搂着她,在她耳边闷笑低喃:“想结婚么?我们去问她要手捧花,怎么样?”
甘甜甜笑着拿手肘撞了他一下,卢卡在她耳垂上吻了吻,按了门铃不见奶奶应声,卢卡掏钥匙自己开门:“奶奶可能没在。”
他抬腕看表,将近12点:“奶奶喜欢中午吃披萨,她一定是出去买披萨了。”
卢卡推开院门让甘甜甜进来,卢卡奶奶的小洋房是白色的墙壁跟大幅的玻璃窗组成的,整个小楼的外观显得干净又敞亮。
楼前一边的空地上种着蔬菜,一边是个小水池,水池后是一个狗屋,中间是一条小石子路,一路通到楼口。
卢卡打开了门,带着甘甜甜进了一楼客厅,客厅的装潢风格很是现代,沙发是大格子布艺的,壁炉里跳跃着电子影像的火苗。
奶奶果然没在家,狗狗也显然被一并带出去了。
卢卡示意甘甜甜跟着他上楼,将她带进了自己的卧房,甘甜甜侧躺在床上打瞌睡,卢卡坐在床边打电话。
“我得告诉奶奶咱们来了,让奶奶多带两张披萨回来。”卢卡摸着甘甜甜的脑袋说,“想睡就脱了鞋睡一会儿,奶奶一时半会回不来。”
甘甜甜眯着眼睛摇头,卢卡笑了笑也没再管她,专心跟奶奶打电话。
卢卡的奶奶笑着回他说猜到了,她就知道卢卡不会第一天放假就去爷爷家,肯定会来。知道他们要来,所以她才去了罗威戈最有名的那家披萨店,给他们买披萨。
卢卡笑着说了声谢谢,扔了电话,转头在甘甜甜对面卧倒,气息纠缠,甘甜甜眨着眼睛看着他,没两秒眼皮就往一起黏,片刻后就睡着了。
卢卡见她气息越发平缓,无声地笑了笑,踮手踮脚地起来抖开张薄毯给她盖上。
卢卡的奶奶回来的时候,卢卡在屋内听到了脚步声,他光着脚开门出去,无声地跟奶奶拥抱。
卢卡的奶奶一头银发盘在脑后,穿着件鹅黄色的薄毛衣,下-身是条羊毛短裙,温柔而又干练。
她偶尔天气好的时候还会穿着连衣裙,踩着高跟鞋去市中心购物,像是永远都不会老一样。
卢卡侧身给她指着睡在床上的甘甜甜,低声说:“睡着了,她昨天凌晨做过实验,一直都没睡好觉。”
奶奶笑着点点头,轻轻替甘甜甜掩上门,拉着卢卡的手转身下楼。
他们坐在一楼,围着靠墙的壁炉,奶奶递了一盒刚出炉的蛋挞给他,笑着说道:“饿不饿?”
卢卡点头如实道:“饿。”
奶奶说:“所以,你先吃甜点,等天天醒了,我们吃披萨。”
卢卡笑着说好,跟奶奶分了一盒蛋疼,吃完开了两罐啤酒,边喝边聊天。
“什么时候带她去见见你爷爷啊?”奶奶说,“你要不去,你堂弟就又要来接你了。”
卢卡头大地蹙眉,回道:“晚两天吧,我火车票都订好了,是四天后的。”
“坏小子,你就是故意的。”奶奶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跟卢卡碰了碰杯,“你堂弟最晚后天就得来,你信不信?”
卢卡偏头想了想,苦笑点头。
“对不起,请问——”
卢卡跟奶奶闻声齐齐扭头往楼上望过去,甘甜甜扶着楼梯扶手光着脚,忐忑地说,“对不起,我睡得时间有点儿久,我......我打扰到你们了么?”
卢卡低头与奶奶对视了一眼,卢卡眸中带着笑意,奶奶爽朗地大笑出声,她招手对甘甜甜说:“快下来,孩子,我们给你留了好吃的披萨跟酒。”
甘甜甜红着脸说了声谢谢,下了两层台阶才发现自己没穿鞋,这又低头回屋套上了鞋,转身再下来。
“她怎么又回去了?没穿鞋很冷么?”奶奶小声问卢卡。
“他们中国人的礼节很多,可能没穿鞋不太好吧,”卢卡低头跟奶奶窃窃私语,“而且他们很含蓄,觉得见长辈也一定要很讲究。”
奶奶好奇地瞥了他一眼:“这些东西你怎么知道的?”
“追她之前上网查的,”卢卡眼瞅着甘甜甜已经下到楼梯的半中腰了,似笑非笑地像是想起了往事,“她啊,真不好追。”
奶奶抿着嘴,忍了半天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
甘甜甜下到一半,突然听见奶奶的笑声,诧异抬头却看见卢卡已经离开了沙发,站在楼梯下对着她大张着双臂,笑着说:“亲爱的,快点,我接着你。”
甘甜甜:“......”
快点儿跳下去还是快点儿滚下去?
甘甜甜睨了他一眼,加快速度“蹬蹬蹬”下楼。
*****
卢卡的奶奶幽默开朗,甘甜甜跟她相处久了,渐渐便不再感到拘束,奶奶很有童心,将狗狗养得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
卢卡奶奶的狗狗,就像是动画片里主人公常常养的品种,卷毛大眼睛,仰头瞧着人的时候,两只眼珠湿漉漉的,小鼻子一抽一抽,表情天生适合卖萌。
狗狗的名字发音跟“妞妞”很像,但它又是个公的,甘甜甜叫它“扭扭”,大早上起来睁眼就带着狗狗出院子疯跑,连卢卡都不要了。
卢卡每天起床都找不到爱人,光着上半身,凄凉地坐在楼梯上跟奶奶唉声叹气地抱怨,奶奶捂着嘴笑。
三人一狗的美好生活没过两天,不出奶奶所料,卢卡的堂弟奉命找上了门。
堂弟来得时候,卢卡正在厨房做午饭,甘甜甜在菜园旁边帮奶奶给扭扭洗澡,挽着裤腿跟袖管,长发随意扎在脑后,让扭扭甩了一身一头的水。
堂弟的出场很是酷炫,轰鸣的跑车稳稳停在院外,菜青虫色的跑车外观嚣张跋扈,锋利的多面几何形车身风格犀利。
片刻后,车门像是翅膀一样向上升起,将一身藏蓝色西装穿出一股子骚包气质的男人,优雅地从车门下钻了出来,发梢有些长地遮住了耳朵的轮廓,墨镜挡着半张脸,通身气质比起卢卡那种带点儿艺术家气息的不俗,更像是打小在富贵中养出的贵气。
装逼有道,甘甜甜脑中不由弹出这么一句话。
那男人捧着包装精美的花束,在院门外亲热地向园里的俩人抛了个飞吻,冲奶奶喊道:“亲爱的奶奶,开门,麻烦啦!”
奶奶笑了,把毛巾递给甘甜甜,起身去给他开门。
帅哥等门一开,将花束双手捧着递给奶奶,展臂将奶奶抱在怀里,左右晃了晃,嗓音清越中透出股与众不同的华丽:“奶奶,你越来越年轻漂亮啦!”
奶奶“噗嗤”一声乐得停也停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