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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甜甜偏头笑着看她:“真的嘛,他很喜欢这些?”
“对,你去偷偷瞧瞧。”卡米兰笑着说完,转身上楼,“我去叫其他人起床。”
甘甜甜在她身后应了声好,放轻脚步凑近落地窗前,窗外是马尔科的背影,少年正在打太极,细胳膊细腿撑在宽大的练功服里,简直就像是几根撑衣杆。
他一招一式倒是打得分外认真,只不过老师的路子不正宗,精髓没有教出来,愣是让马尔科把柔中带刚的路子用软绵绵的四肢练出了瑜伽的味道。
甘甜甜再等他结束了太极练咏春,就真心有点风中凌乱了。
马尔科所谓的“咏春”拳,在甘甜甜眼里十分的眼熟,他太极拳走得是闲散浮夸风,“咏春”却完全是另一个风格,凌厉狠辣,就算甘甜甜不会咏春,也能看出来,这特么根本就不是传说中的咏春拳!
几声脚步声从木板楼梯上传来,甘甜甜就势把放在门把手上的指头抬了起来,敲了敲玻璃门,示意外面的马尔科出来吃饭。
马尔科维持着手上出招的姿势,转回的小半张脸上,红得特别喜庆。
早餐就在一大家子人,穿着各式各样睡衣的情况下热闹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吃完饭,维奥拉的父母将圣诞树,从楼下的储物室里翻找出来,他们几人挨个抱着一个纸箱上楼,四五个大大小小的箱子瞬间堆满了半个客厅的空地。
“好啦!”维奥拉的父亲就着厨房的水龙头洗了洗手,说,“装饰圣诞树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我要跟你们的妈妈去做其他的准备工作。”
说完两人下了楼,维奥拉拉着甘甜甜一起开箱子,大箱子里是三段可以拼接的铁制的圣诞树树干,树枝是绿色的硬塑料,小箱子里是装饰灯跟小挂件,还有礼物形状的用锡纸包裹的糖跟巧克力。
维奥拉的二姐将几个箱子都推翻,小饰品叮叮哐哐弹出一地,她跟马尔科围坐在旁边,将小饰品头上绕在一起的挂绳解开,二姐去将另外一个箱子里,缠成一团的彩灯灯绳也拖了出来,摊在地上,维奥拉跟甘甜甜蹲着组装树干。
装好树干,捋开针形树枝,将彩灯一圈一圈从上而下环绕在树枝上,再将饰品挨个挂上去,圣诞树便大功告成。
维奥拉将彩灯的插头插上,待看到一闪一闪的灯光,这才伸了个懒腰,跟几个姐姐拍了拍手,说:“完成!”
甘甜甜站起来,离得稍微远了些,给这么几个兄弟姐妹抓拍了张照片,维奥拉“啊”一声就跳了起来,掏出自己手机,一把将甘甜甜推到圣诞树旁,又招呼其他人起来说:“我都忘记了!快合影!今年我们可是有客人一起过节的!”
于是,甘甜甜就被一群人簇拥在圣诞树旁边,摆出各种诡异而喜庆的姿势。
照完相吃过午饭,一群人又拉着甘甜甜去了海边,海风腥咸湿润,他们坐在海岸线旁的咖啡店里悠悠闲闲喝咖啡。
甘甜甜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意大利人能把一杯一口量的espresso喝一个下午的情形了......
他们手舞足蹈、天南海北地瞎侃,侃啊侃啊一下午就过去了,等他们再开车回去,正好就到了晚饭点,一顿晚饭连吃带唠,快十点了才收场,于是洗洗就又可以睡了。
这生活简直太悠闲,甘甜甜来之前,茱莉亚就告诉过她,说南方的意大利人,才是真正纯血统的意大利人,吃喝玩乐悠闲懒散,生活不要太潇洒。
还好是在假期,甘甜甜心说,这要是天天都过这种日子,那是提前半辈子进入养老的节奏啊。
第二天继续吃喝玩乐,早上甘甜甜跟维奥拉一家挤在车里,被拉到市场陪他们一起挑选食材跟鲜花,下午回来跟他们一起装饰屋子,马尔科总算是害羞劲儿过去了一些,跟在甘甜甜身后时不时用中文跟她交谈。
马尔科的中文说得相当不错,咬字清晰,就是语法混乱得不能忍,他说中文时的思维习惯,依旧是按照意大利语来的,语序颠三倒四。
每等他说完一句,甘甜甜都要将正确的句子重复一遍给他听。没过一会儿,脸皮薄的马尔科又红着脸跑了。然后整个晚上,他都处于极度羞涩的状态。
他跟他那些姐姐简直不像一个妈生的啊,甘甜甜哭笑不得。
第三天甘甜甜刚起床,就被维奥拉的母亲拉着去了厨房,边看边吃他们做的南方特有的圣诞节日小点心,被炸得酥脆的小薄饼上撒着雪白的糖霜,味道很好,甘甜甜一直吃到胃酸。
马尔科明显也很喜欢吃甜食,其他人都在忙,只有他俩废柴被排除在外,蹲在厨房墙角边吃边聊天,小少年总归是没那么害羞了。
等到了第四天早上,终于到了圣诞前一天的平安夜,这一天,在意大利人眼中就跟中-国的除夕夜一样。
维奥拉传说中的情圣大伯跟二伯二伯母都到齐了,火辣身材的二伯母还带来了两个儿子,午宴空前盛大,两条长桌拼在一起,十二个人分座两排,从主食到甜心,一道一道吃下来,替换的餐盘将水池连带流理台都堆满了。
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南方人有自己的方言,甘甜甜基本听不懂,马尔科坐在她旁边给她翻译,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些家常琐事,他们时不时还会好奇问问甘甜甜中-国的节日风俗。
等更加丰盛的晚宴过后,一家人围坐在客厅的壁炉前,壁炉中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哔啵”清响。
维奥拉的二姐进屋搬出了竖琴,换了身希腊风格的蓝色长裙,露出一侧肩膀,她侧身坐在壁炉前,两手勾动身前竖琴的琴弦,空灵的琴音响起的瞬间,那个活泼的女孩儿似乎就已经化身成了神话中,善弹竖琴的女神。
维奥拉的二姐兀自弹着琴,其他人在聊着天,甘甜甜晚上喝得有点儿多,维奥拉父亲自己酿的红酒度数可能高了些,她眯着眼睛靠着维奥拉,耳边是不知名的琴曲,心里想着的却是曾经也弹过竖琴的某人。
某人这几天一直没有跟她联系,也不知道他在那个连提都不愿多提的家里,有没有吃到可口的甜点。
甘甜甜眨着一双困顿的眼睛,视线聚焦在被拨动的琴弦上,正大光明地出神,直到维奥拉拽着她的胳膊不停摇晃:“天天!你的手机在振!”
甘甜甜反应慢了半拍,她偏头似乎半天才消化掉这句意大利语的意思,伸手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串没有来电显示的陌生号码。
她慢吞吞地按了接通键,听到话筒那端某人低沉带笑的问好,他说:“a,平安夜快乐!”
甘甜甜没有说话,她在干净清澈的琴音中,将手机捂在耳朵上,敛着眉眼轻声笑了。
“在笑什么?”卢卡借着跟他堂弟一个照面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就摸走了对方的手机,一个人躲出了宴会厅,坐在花园正中的喷泉外沿上,“你很开心,对吗?”
甘甜甜也不说话,只是笑,声音很轻,卢卡却能准备捕捉到她的情绪。
“喂,你跟我说说话。”卢卡仰头,夜色浓重,星光点点,他只穿着衬衣西装马甲跟西裤,也不觉得冷,伸手想将领带拽松,手抚上领结,又下意识转头瞥了一眼身后舞曲优雅的晚宴厅,他手指动了动,又放了下来。
“你想让我说什么?”甘甜甜明知故问小声道,她想站起来出去接电话,又觉得腿有点儿软,所幸缩着脑袋贴在维奥拉的后背,装作一副鸵鸟状。
“我很想你,你呢?”卢卡的刘海被夜风猛然吹得有些歪斜,“你想我了么?”
甘甜甜那边又没了声音,片刻后才听见她从喉头慢慢吐了一句:“很想。”
卢卡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就收紧了。
“我很想你,”甘甜甜在悠扬的琴声中,含着酒意笑着说,“我想听你弹琴了,卢卡。”
卢卡也笑了,他正想说什么,却敏锐地扑捉到了身后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他快速说了句:“你等我。”后,便挂断了电话,谨慎地将通话记录删除了,这才将手机端在手上,装出一副闲来无事在上网的模样。
“嗨,卢卡!”丢了手机的堂弟终于发现了不对,循着他找出了晚宴厅,停在他面前,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又偷我手机!”
卢卡抬头冲他耸耸肩,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晚宴很无聊,你明白的。”
手机屏幕停留在一个很诡异的画面上,像是在介绍某种纸牌游戏。
卢卡的堂弟从他手中抢过自己手机,诧异地抬头问他:“这是什么?你新看中的游戏?”
卢卡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慢慢悠悠往晚宴厅晃荡,说:“正在网上看一个中国纸牌游戏的介绍,名字好像是叫——斗......斗皇帝?”
卢卡的堂弟:“?!!”
甘甜甜捧着断得有点儿莫名其妙的电话,眨了眨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维奥拉将她整个人从她背后拽出来,拖她去房间里睡觉,她还在晕晕乎乎地想:等他......干什么......说清楚啊啊啊啊啊!!!
还好她酒劲儿上涌,人倒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一觉起来,她翻身下床,蹲在被放回来的竖琴前,忍不住笑着伸手碰了碰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