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边缘人的痛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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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但是没有看到水木罡之前,他并没有感觉到如现在这般的绝望。他以为自己能面对一切的波澜和事实,他以为自己无坚不摧。

可是……原来真相是如此的强大,原来他,他的女人,他与她的爱情,是如此渺小,如此脆弱……

水木罡,让瑜颜墨知道什么才是王者,让他知道什么叫血缘。

在这个已近暮年的老男人身上,他感觉到了一种被击碎的感觉。

与他对视的那么短短几分钟内,仿佛就耗尽了他所有的能量。

水木罡最后那一声轻哼,里面含着许多种清楚明白的意味:轻蔑、警告、宣战、还有……将他看得明明白白之后的一种了然。

瑜颜墨趴在方向盘上,只觉得,全身虚脱。

这一刻,这段时间所有经受过的负面力量,全都爆发式地朝他压下来。

这种被压垮的感觉,在边境和水木华堂过招的时候没有感觉到过,在货轮上和蓝逆鳞对战时没有感觉到过,在华盛顿和子规周旋的时候没有感觉到过,在刚刚的爆炸和亡命追逐之中也没有感觉到过……

但惟独,在见到水木罡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意志在慢慢的垮下去。

水木罡,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直直地跪了下去。

突然间,他的头碰到了喇叭。

一声响亮的鸣叫让他浑身一个激灵……对了,水木姗姗,水木姗姗哪儿去了?

是啊,他居然忘记了这件事!

当时,水木华堂是拉着水木姗姗一起上车的。

但是,估计是他自己也在爆炸和撞车之中晕了头,竟然在撞翻水木华堂的林肯之后,看到他濒死的模样,就忘记了还有一个水木姗姗。

她才是他这次追逐的目标,不是么?

瑜颜墨几乎是半跌倒地从劳斯莱斯的驾驶室里跑出来,然后飞一般的奔向了那辆还翻倒在地上的林肯车。

“把车给我翻过来!”他命令着手下。

林肯车很快被翻过来了。安全气囊也被拆开了。

可是,里面并没有任何人。

瑜颜墨看到这样的情形,他的脑海里,慢慢回放之前的每一幕。

水木华堂跑到小区门口,把水木姗姗塞到了车上。与此同时,他也上了他的劳斯莱斯,给水木华堂撞了上去。

这之后,他们就一直在公路上相互撞击。

水木华堂飙得极快,他踩尽油门,也只有一次次给他撞上去。

他可以确定,这中途,他看得真切,林肯车没有跳下任何人。因为他几乎都偏在林肯车的右后行驶,除了……除了最后一次撞击的时候……那里是个弯道,他是看不到水木姗姗坐的副驾驶那边的。

瑜颜墨突然想起了。

他下了车,走到水木华堂面前的时候,他的半个身子,是从副驾驶的车门那边露出来的。

水木华堂肯定是坐在驾驶室里,按照汽车翻滚的状态,最多只是被卡在林肯正中,怎么可能有半个身子从副驾驶那边露出来。

再说了,以林肯的性能,怎么可能在翻滚过程中,车门自动打开,严重变形到脱落呢?

所以,答案就是,早在车子被撞翻之前,副驾驶座旁的车门就已经打开了。而水木姗姗,一定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下车了!

想到这里,瑜颜墨急忙往回跑着,边跑边指挥着手下:“给我沿途搜索,包括海崖那边,找一个女人!”

很快,就在最后一次撞击的地点,离最终停车大约两三百米的公路边缘,发现了血迹。

再往下看去,离上方七八米的一个凸出的石块上,挂着奄奄一息的水木姗姗。

手下很快攀爬了下去,检查之后对着瑜颜墨汇报:“大公子,还有呼吸。”

瑜颜墨的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救她上来!”他捏了捏手里的针管,水木姗姗,务必是要让她活下来!

瑜家。

悦菱坐在客厅里打着电话。

自从瑜柳珍莲被捕了以后,这个偌大的房子就愈发显得空旷了。昨晚上之后,连瑜狄夜和瑜兰欣也消失不见了。

悦菱倒是比从前自由了许多,但寂寞的状况一点也没有改善。

瑜颜墨昨晚上突然离开,到现在也没回来,打他手机,起先只是不接,现在提示已经关机。

悦菱没由来的心慌。

她也不算是个黏人的姑娘,没有特别必要的时候,从不会主动去烦别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昨晚瑜颜墨离开之后,她就睡得十分不安稳,早早起来了,给他电话,却偏偏打不通。

她想了想,拨通了柳清叶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便接了起来。

那边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你好,拉斐尔医院院长办公室,请问您有什么事?”

医生舅舅什么时候有秘书了?

悦菱愣了愣。

“是……那个,我找一下柳清叶院长。”对方语气很官方,悦菱也客客套套的。

“柳院长昨晚上做了一夜的手术,刚刚才在休息室睡下呢。”那边的女人回答她,“您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告诉我,我替你转达。”

做了一夜的手术?

医生舅舅还真是忙啊,昨晚上离开瑜家,是直接去了医院吗?

悦菱怎么也没有想到,瑜兰欣昨晚上,被瑜狄夜严重刺伤,一张脸已经没有半寸完好的肌肤。

而瑜狄夜干了这种事,整个人都吓傻了,之后情绪就处在亢奋和癫狂之中,到现在还被麻醉着,绑着束缚带。

休闲室里原本满是血。

昨晚上连夜重新装修,连所有的气味都被浓郁的香水覆盖,悦菱下来之后,只知道二少爷和小姐都不在家,其余的,有瑜颜墨的吩咐,没人敢透露给她半点。

此时,她听说柳清叶不在,颇有些遗憾地:“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她只是想问问,瑜颜墨是不是在他那里而已,顺带,也有其他的事想要问一下,“不用惊动他了。”

“好的,”那边的女人没有坚持,“那请您留个姓名,我到时候告诉他一声。”

“我叫悦菱……”

“什么!悦菱!”

电话那边突然大叫起来,那声音就仿佛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你是悦菱?悦菱,是你吗?”

悦菱有些无措,压着心口:“是,请问……”

“我是琳达,琳达,你还记得我吗?”

“琳达?”悦菱听到这个声音,顿时也兴奋起来,“是琳达吗?怎么这么巧?”琳达,厘金的头牌尤物,实际上却是医学高材生,还考取了哥伦比亚大学。她怎么可能忘记她呢?

上次,在纽约,要不是遇到了琳达,她不可能那么顺利地回到瑜颜墨身边,在瑜颜墨的药丢失的时候,也没可能求到史密斯教授为他续命。

“琳达不是在美国吗?怎么回来了?”悦菱很不解。

“哎,”琳达叹息着,“美国那边,我始终有点水土不服呢,家里又出了点事,没办法,只有放弃学位回来了。”

“太可惜啦……”悦菱惋叹着,要知道,她可羡慕琳达那么有才有学识了。

“也没什么啦,”琳达倒是一贯的乐观,“我回来就看到柳院长在招助手呢,能够成为柳院长第一个女助手,过去哥大的那些同学,都羡慕死我了。小菱什么时候过来玩啊?我好想你呢。”

“我也想琳达,你有空一定约我哦。我一个人要闷死了。”悦菱说完这句话,等着琳达回答,半晌,那边也没了声息。

悦菱正奇怪着,突然间,电话那头传来了柳清叶的声音:“悦菱,找我什么事啊?”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

“啊,医生舅舅,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悦菱忙道歉。

一定是琳达的声音太大太兴奋,把医生舅舅吵到了。

院长办公室里,柳清叶看了一眼捂着嘴很惶恐的琳达小姐。去休息之前,他专门嘱咐过她,不要吵到了他,让他好好睡几个小时的。

“没事啦,”柳清叶把眼神回过来,立刻又挂上一个轻松的笑,“悦菱找我什么事呀。”

“嗯,医生舅舅,知道瑜颜墨哪儿去了吗?”

“瑜颜墨?”柳清叶倒是愣了一下,“怎么,他大清早就跑了吗?可能是去公司了吧?”

“不是不是,”悦菱忙摇头,“他昨天半夜里突然就跑掉了,现在电话也打不通呢。”

柳清叶用手指抓着脸颊,翻着眼:“这样啊……那我也不知道了,要不我帮你联系看看。”说实话,昨晚上发生了那件事,瑜颜墨逼着狄夜对瑜兰欣下手之后,柳清叶真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

当时,要不是他冲上前去死死抱住狄夜,给他注射了麻醉剂,瑜兰欣就被他杀死了。

瑜颜墨真是狠到了极致。

原以为,他再讨厌瑜兰欣,最多自己动手惩罚他。柳清叶怎么也没料到,他居然敢对狄夜下手,敢逼狄夜去干这种事。

他的心,真的是肉长的么?

“悦菱还有其他事吗?”柳清叶末了问道。

电话那头,悦菱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道:“有件事,想让医生舅舅帮帮忙,不知道,医生舅舅愿不愿意。”

昨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让原本很友好的两个人之间,不知不觉也有了间隙。悦菱知道如果她够有骨气,当时说了那种讽刺的话,就不该再找柳清叶帮忙。

可是,那件事,除了柳清叶,也许这世上就没人可以帮她了。

“我想找医生舅舅帮我去救治一个人。”她说,“是我在孤儿院从小到大的哥哥。医生舅舅应该知道的,他被人下了药……”

“知道知道,”柳清叶忙答着,这件事,他在非洲的时候,瑜颜墨就曾经找过他了,“悦菱真是的,说得那么客气干什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现在方便吗?方便我马上过来接你。”

“谢谢医生舅舅!”悦菱脆脆地回答。

没想到,柳清叶会这样的大度。

看样子,根本没把昨晚上她和他发生的那些不愉快放在心上呢。

没一个小时,柳清叶就到瑜家接走了悦菱。他们离开的时候,瑜颜墨的手机,依然是关机。

“我听说你那位哥哥,是在监狱里被人下的毒呢。”柳清叶跟悦菱一起坐在赫伯特战盾里。每一次,她出行的级别,都是最高的安全保障。柳清叶思索着,“我听说整个事件都很蹊跷,听瑜颜墨描述,他好像是自愿服毒的呢。”

说到黎翊的事,悦菱就很郁结。

她叹着气:“翊哥哥,真是我人生里,最亲的人了。在我还没有回到颜墨身边的时候,全都是翊哥哥在照顾我的。为了我,他吃了不少苦……”

她想到工地上那个背着水泥袋气喘吁吁的男人,那个抹着眼角发誓要养活她和小麦的男人,还有瑜兰欣的硫酸泼下来的时候,他奋不顾身地用肉身去阻挡……悦菱的眼角湿润了。

他们到的时候,黎翊依然在沙发上看电视。患病之后,他一直对这种色彩鲜艳和有声音的画面特别感兴趣。

“黎先生的状况很好,有按时服药,饮食睡眠都很规律。”佣人忙着向悦菱汇报,“就是还是不大认得人,也不认得路,如果出去不看着点,他一定会走丢的……”

悦菱看着“认真”看电视的黎翊,他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满是感慨。

然而,站在她身边的柳清叶,却完全的惊呆了。

他看着黎翊,看着他痴痴呆呆的眼神,看着嘴角流下的唾液……然而,就算他的神情和从前完全不同的。他的样貌,却是如一副刀刻石画一般,并没有在柳清叶的脑海中被时间腐蚀。

是的,是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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