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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看出他的心思,慕容昰道:“川地多水,卵石最多,尤以泸州为最,所出卵石纹路清晰,色彩鲜艳,虽不及南京的雨花石,却也各有特色,只可惜六弟不会挑拣,这块石头虽有些意境,到底差了些,我府里倒有几块好的,回头叫人送来,你瞧瞧便知。”
怀清忙道:“不,不用了。”开玩笑,自己这儿也不是开石头铺子,弄这么多石头,回头搬家的时候可不得重死。
慕容昰看了她半晌儿:“不用也罢,那几块略大,摆在你屋里有些不搭,下次你去京里的时候,去我哪里瞧也一样。”
怀清总觉着,两人这么说话越说越不对劲儿,两人什么关系啊,还下回进京去他哪儿,怀清恨不能这辈子都不进京才好呢。
慕容昰也不过说了这么一句,见她不应,也没说什么,举步走了。
两人出县衙上了马车,慕容昰把旁边的提盒递给她:“走的匆忙也未及用膳,吃些点心吧。”
怀清打开盒子,这股子香味就足以令怀清垂涎三尺,怀清觉得,慕容曦白落了个纨绔的名声,论吃远远不及他四哥,这位别看冷冰冰,却是个极会享受的主儿,就通过他府里厨子的手艺就能看出来,这点心做的,酥皮香脆,果馅儿甜软,让人吃了一回想两回,至少她就惦记好些日子了。
怀清吃了四块,再想伸手拿第五块的时候,被慕容昰拦了,递给她一碗茶:“虽喜欢,也不可吃这么些,回头积了食,可要病了,你当郎中的难道还不知道这些?”
怀清自然知道,可谁让他家厨子把点心做的这么好吃呢,不然,自己至于如此没出息吗,喝了水也到了山脚下。
怀清把药篓背在身上,下了车,却听慕容昰道:“这短短一年,南阳果真变了个样儿,没想到往年最穷的南阳,如今却是如此生机勃勃。”
怀清:“南阳以前是守着金山要饭,有道是靠山吃山,只有这伏牛山的药田,南阳的百姓就再不会饿肚子,且,以往南阳人为了吃饱饭,都恨不能往外跑,如今都回来了不说,临县的也来了许多百姓,只要肯下力气,就能赚到钱,便不能致富糊口也不难,若这个水库闸口建好,附近的几个县也可开荒种药,到时以南阳为中,汝州府就成了南边最大的药材产地,跟冀州府一南一北,遥相呼应,大燕的药行便更繁荣了。”
怀清说的太投入,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慕容昰定定望着她,目光晶亮而深远,怀清眨了眨眼:“那个,我胡说的,四爷听听就好,别当真,我哥常说我是嘴把式,说的好听,却干不了实事。”
慕容昰道:“若怀清姑娘是嘴把式,我大燕便找不出几个干实事的了。”
怀清笑了:“四爷千万别再夸我了,我这人不禁夸的,走吧,六月的天变得快,别瞧这会儿日头好,一会儿说不准就下雨。”
可喜刚要跟着,慕容昰却道:“你们留在山下。”
甘草已经习惯了,往常姑娘都是自己上山的,根本不让她们跟着,可喜却有些犹豫,不过想想,又觉得爷难得有这么个独处的机会,自己跟去岂不讨嫌,便留在了山下,寻了个茶棚子跟甘草坐了要了两碗茶。
可喜喝了一口,不难喝,掀开桌上的茶壶盖探头看了看,见里头不是茶叶,却是颗圆不隆冬的果子,便问甘草:“这是什么茶?怎从未见过。”
因记着邓州府的事儿,甘草对可喜一点儿好印象没有,这会儿也没好气的道:“栀子都不知道,还四皇子跟前伺候的呢。”
可喜给她气乐了,心说,你喜大爷见过的东西,你这丫头八辈子都没见过,不想跟她置气,话不投机索性不说了。
那茶棚子的老板娘倒是异常热情,听见这话笑道:“怨不得这位小哥不知,搁以前,便我这个南阳土生土长的人,也不知道这东西能当茶喝呢,这是栀子,泡茶能清热火,最适宜暑天里头喝,立了秋就不能喝了,喝多了要积寒,闹肚子疼的,咱们这茶棚子,也就给挑脚儿的接个短儿,哪用得起茶,这东西清火又解渴,用这个正好,对了,这些还是刚上山那位小哥告诉我的呢,亏的那位好心的小哥,我这茶棚子的生意才能做起来,他说过两天告诉我个熬枣茶的法子,冬天的时候叫我熬了出来卖,暖胃暖心,一准卖得好,这小哥懂的多,心眼又好,长得还俊俏,赶明儿一准能娶个漂亮姑娘当媳妇儿。”噗……可喜跟甘草两人都喷了。
娶漂亮的媳妇儿的小哥,这会儿正爬山呢,两人爬到半山,怀清不禁回头看了慕容昰一眼,见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只是因爬山热的脸上有些汗。
怀清从药篓里拿出装水的葫芦来递给他,慕容昰接过去喝了几口水,伸手去摘她背后的药篓,怀清道:“我自己背着就好,没什么东西,采药也方便些。”
慕容昰却执意拿了过去,从山下上来的时候药篓还是空的,这么一会儿已经装了不少药材,慕容昰不懂,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没用的野草。
慕容昰把药篓背在肩上,走了一会儿,便听见水声叮咚,又走了一会儿,便见一道山溪蜿蜒而下。
怀清道:“这条山溪在这儿转了向,若从这儿开凿数条水道直通山下的唐河,即可引水灌溉沿途药田,又可疏通积水,便再不怕旱涝了。”
两人又往前走了半盏茶功夫,水声渐大,拐了个弯,慕容昰便看见怀清说的积水池,正在半山腰上,水池不小,像草原上的海子,水下都是石头,清可见底。慕容昰伸手入水,清凉沁骨,浑身暑意顿消,侧头看向怀清,却不禁愣住了。
怀清热的不行,这要是在现代,她都能立马脱了衣裳蹦进去游泳,可惜在古代,她要是真敢这么干,估计慕容昰一定把她当成神经病了,所以,只能撩水洗洗手脸聊胜于无吧。
怀清撩水洗脸她自己觉得挺寻常,可看在慕容昰眼里就不一样了,慕容昰从没见过怀清这样的女子,能如此自然的当着他的面洗脸,水珠从她手上跳跃而出,落在她细瓷一般的脸上,晶莹剔透,就像点点清露,顺着脸颊没入颈项……
慕容昰忽觉有些燥热,忙捧水喝了两口,沁凉的泉水入喉,方解了些许燥渴之意,不免苦笑,这丫头知不知道,她不经心的动作,就让人浮想联翩。
怀清觉得凉快了,方站起来:“若在这里修建蓄水的水库,是不是正好?”
慕容昰深深看了她一眼:“的确可行。”
怀清:“这么说可以开始修建了。”
慕容昰摇头:“即便合适,也要再勘察,想来最快也要一年方成。”
怀清也明白自己的想法过于简单,水利方面她是一点儿都不懂,还需冯子京跟工部的人研究,一年算是快的了,若不是走了叶之春这条捷径,她哥一步一步的上奏,估摸到明年这会儿,也批不下来,更别说开工修建了。
这里头估计慕容昰出了不少力,不然,也不会是他主理此事,想到此,怀清低声道:“怀清谢四皇子促成此事。”
慕容昰挑了挑眉:“谢我什么,南阳的事本来就是利国利民之事,若论起来,该我谢你,上回你给老太太开的那个方子,初时寻常,日子长了却颇见效用,老太太再没犯过心疾。”
怀清道:“虽如此,也不可轻忽,毕竟老太太年纪大了,我那个方子也并不能完全治愈,之后如何也难说。”
正说着,忽阴了下来,怀清忙道:“要下雨,咱们快下山吧。”两人一前一后刚走了没一会儿便开始下雨,好在雨不大,却也不能淋着。
怀清从药篓里拿出伞撑开,递给慕容昰,慕容昰撑着伞,两人并肩往上下走,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落了雨的山路湿滑难行。
怀清脚下一滑,不是慕容昰抓着她,说不定已经滚山下头去了,即便如此,脚也崴了,怀清摸了摸踝骨,骨头没事,只不过崴了这下,也疼的钻心,想走下去却难了。
怀清正琢磨怎么下山,慕容昰把伞递给她,蹲在她身前:“我背你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