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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璐靠在藏青妆花缎凤纹炕垫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儿,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朝阳公主下马威没有给成,不知又是怎样的表情。
豆绿却是忧心忡忡的,她一脸担心地道:“少夫人,人家可是一国公主呀。您就这么走了,公主恼了,会不会治您一个大不敬的罪?”
徐璐轻笑出声,“傻丫头,你没听那侍卫长说了?没公主手谕,我哪进得去。公主不想见我,难不成我要翻墙进去不成?”
“可是……那个偏门,不是敞开的么?”
徐璐脸色一整,“依我的身份,怎能走偏门?”她禀然道:“从正门入,这不止是身份的象征,还是颜面问题。就算进宫见皇后娘娘,都是从午门进入。今儿我若是从偏门入,朝阳公主就会更加瞧不起我。连带与朝阳公主一道来的人更会瞧不起我。我丢得起这个脸,凌家可丢不起,世子爷更丢不起。”
豆绿见徐璐发了怒,赶紧噤声。
夏荷赶紧打圆场,“少夫人说得对,您可是世子爷名媒正娶的嫡妻,就算不走正门,也必是从后门入。西山别院没有后门,那就只能从正门入。他们却只开偏门,分明要给少夫人下马威,少夫人拒绝入内,也是有理有据的。就算朝阳公主问起罪来,少夫人也是不怕的。”
豆绿讪讪地道:“是我愚笨,没有看清楚事实。请少夫人匆怪。”
豆绿自小跟在自己身边,也没受过系统的培训,不知道这些名堂也是有的,徐璐并不怪罪她,只是怒其不争地道:“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居然还拉我,真真是丢气死人了。以后给我记住,就算我不是侯府世子夫人,只是一般人,也不能随随便便走偏门的道理。明白吗?”
三品以上大员,才会设正门和偏门,偏门只是替下人所设。一般讲规矩的人家,都是开中门迎客。女眷就算不走正门,也必是直接从后门入,也就是俗称的东西角门,从东西角门入,连着后宅垂花门。但不管如何,是绝不可能走偏门的,这是最起码的待客之道。
让此事一闹,徐璐什么兴致都提不起来了,犹在心里想,朝阳公主没有等到自已,应该会大怒吧。不知她会有何反应,派人过来抓自己,还是亲自上门兴师问题?
不过,以她的尊贵和骄傲,应该不至于打上门来兴师问罪吧?
朝阳公主气得脸色铁青,瞪着跪着的小黄门,“徐氏回去了?”
小黄门战战兢兢地磕着头,颤声道:“回公主的话,徐氏不走偏门,非要走正门。可因没有公主的手谕,侍卫并未开门。徐氏就说朝阳公主不想见她,然后就……就走了。”
小黄门闭眼,等待着自家公主接下来的雷霆大怒,只是等了半天,却没有动静,耳边只听到其他谴责愤怒的声音,这个说“徐氏好大胆子,让她走偏门也是瞧得起她。她真当自己金尊玉贵?”
也有的说:“她虽贵为侯府世子夫人,但在公主面前,您是君,她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能因走偏门就不来拜见公主的,这徐氏太目中无人了。公主应当治她个大不敬的罪。”
小黄门暗自点头,一方面觉得这些贵人说得有道理,可另一方面,又觉得那徐氏说得也是有道理。只是听了半天,都没有听到朝阳公主的声音,忍不住偷偷抬起头来,便看到明艳绝论的朝阳公主,神色古怪,有些复杂,有些愤怒,还有些隐隐的佩服。
忽然,他还真看到朝阳公主笑了,吓得一个激灵,几乎瘫软在地。
“这么有胆子,倒让我小瞧了。”朝阳公主喃喃自语。
旁边又有人叫了起来,“是呀,这徐氏当真胆大包天。公主可要好生治她的罪。”说话的是廖王府的长安郡主。
“治她罪?治她什么罪?”
长安郡主不由分说,“当然是大不敬的罪。”
朝阳公主哼了哼,“那要以什么理由?”
长安郡主说:“公主要见她,她却私自走了,不是大不敬是什么?”
另一位年轻女子则皱着眉说,“可人家也可以辩驳,本是来拜见公主的,公主却没个手谕,侍卫不给开门,总不能爬墙吧。”若是徐璐在场的话,肯定会大感意外,因为这个女子,正是凌家的御用大夫,太医院院正之女路玲玲,也是就城有名的妇科圣手。吏部尚书沈任行的弟妹,如今的铁骑营指挥史沈任思的妻子,尽管品秩不高,却深受权贵们巴结。连朝阳公主都要礼遇三分。
长安郡主几站要跳了起来,“谁说公主不给开门的?不是小李子去开偏门接人么?她自己不入内,当然是大不敬了。”
另一位女子也附和着说:“就是就是,偏门难道就不是门?皇家别院的正门可不是随随便便给开的。她以为她是谁呀?”
朝阳公主眉毛微动,却没有说话。
践玲玲见状,又笑着说:“我与这位凌少夫人也有过数面之缘。也深知凌少夫人的脾气,是个看则柔弱,实则有大主意的。公主,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你的威风,刚才你那么一出,真是太上不得台面了。”
朝阳公主被说得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地瞪她:“本公主怎么就上不得台面了?”
长安郡主忽然厉喝一声,“大胆,公主面前岂有你说话的份。别以为治过公主的病就可以在公主面前放肆。”
另一位女子也冷声道:“也不惦惦自己的斤两,公主抬举你就当真以为自己是根葱?”
路玲玲微微一笑,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望着朝阳公主,神色淡淡,“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皇后娘娘看重的人,全是京中排得上名号的贤惠夫人。所以皇后娘娘便有气度雍容,端庄高贵的名声。反观公主,您虽是圣上嫡亲的妹子,但我听到外人对公主全是嚣张跋扈,张狂无礼的议论。先前还觉得外人冤枉了公主。今儿看了公主身边的一干人,这才明白原因。”
长安郡主等人气得嘴都歪了,这路玲玲岂不是变着法子说她们是带坏公主名声的祸水么?
长安郡主厉声道:“路氏,你好大胆子。别以为有沈任思替你撑腰,就可以在本郡主面前放肆。还在公主面前大言不惭。你别以为仗着有身医术就可以放涎无礼。”
路玲玲看也不看长安郡主,只是望着朝阳公主“公主,您明知安国侯世子是圣上御前红人,又被皇后娘娘视若亲弟。今儿个公主若是治了安国侯世子夫人罪。以安国侯世子的脾气,必不会善罢甘休。今上求贤若渴,安国侯世子能力有目共睦,公主岂能因自己的缘故而让圣上失去朝廷栋梁,左右臂膀?”
朝阳公主哑口无言,她上回找徐氏的茬,已让皇后把她拧了一顿。后来才强忍着冲动,没有找徐氏的麻烦。这回若真的找徐氏麻烦,皇后那一关就无法过了。
长安郡主却不明白朝阳公主的顾忌,以及对皇后的敬畏之心。她只看到这个堂姐所向披靡的威风,越发看路玲玲不顺眼起来。她冷冷一笑:“一派胡言,胡说八道。照你这么说,公主堂堂金枝玉叶,还不如一个小小的臣妇?”
……
凌峰是未时初回来的,才刚下马来,一团红影就扑向他,“爷回来了?”徐璐看着他藏青色绣红鹰大氅,黑色嵌红宝石暖帽,唇角周围冒出了些许的青茬,脖子处的玄黑大毛围脖,更是衬得他威仪不凡,沉稳持重。
凌峰披了她的手,斥道:“出来也不披件氅子,万一着凉了怎么办?”他握着她的手,并解下自己的披氅披在她肩上。只是他身材高大,量身订做的披氅披在她身上,活像小孩子偷穿大人衣裳似的。不由笑了起来。
“没事,我才从屋子里出来。倒是你,赶紧披上,万一着凉了可不好。”徐璐正要把披风还给他,但他已拉着自己的手大步往屋里走去。
进了屋后,凌峰直接就拉着徐璐进入内室,并把门给关上。身后的豆绿等人见状,赶紧停下脚步来,豆绿对身后几个丫头说:“爷和少夫人有要事儿要商量,咱们去做些别的事吧。”
夏荷沉稳地点头,“也是,爷和少夫人每回商量事儿都要商量好久的,咱们还是去做别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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