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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晚上七点到,结果火车晚点,顾娅迟了整整一个半小时。也幸好现在是夏天,虽然八点多了,但天还没暗,行人依然络绎不绝。
顾娅给基友去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的坐标轴后,便坐在车站的椅子上等她大驾。人来人往,都是金发蓝眼的外国人,让她有种getlost的感觉。有时候,出国和穿越没什么区别,都是去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因为生活文化差异,不停地闹出笑话。喜喜悲悲,运气好的话,找到个合适的,然后走完这一生。
火车过往,掀起一层灰,她看烦了,便找个地方坐着玩手机。哪知,屁股刚坐热,就有一群年轻人迎面走了过来。
他们这队人男男女女都有,看上去大概十五六的样子,打扮得很潮流,说话也很大声。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瓶啤酒,不知是哪来的高中生,准备去派对。
因为这边迪厅的饮料价格比较高,而德国人又比较好喝,通常凭他们的酒量去买醉,没个六七十欧打不下来。所以,他们为了能尽兴,在外面超市或者小卖部就已经预先买好了一箱啤酒,先喝个半醉,再去舞厅发疯。
这些高中生,平时在学校里一本正经的未必就热情,但几瓶啤酒一下肚,立马后妈变亲妈,亲切得让你扛不住。
比如说现在,他们说说笑笑间,头一扭瞧见了顾娅这亚洲姑娘,一时好奇,突然就嗨了起来,抄着半生不熟的日语和她说,空你几哇。
顾娅目不斜视地继续看微博。
见她没反应,他们又用同样走音的中文道,你好。
既然他们说了中文,出于礼貌,顾娅就做不到不理,抬头对他们笑了笑。
这一笑,几个小男孩立即就来劲了,围着她叽里咕噜地说半天。
其实他们没有恶意,就和国内小孩见了老外要说声哈罗一样,不过是出于好奇,所以问的问题也就是你是哪里人,来德国干啥,呆了多久之类的。
他们围着顾娅一顿咋呼,顾娅实在不想搭理他们,干脆装作自己听不懂德语,用一脸迷茫的神情去看他们,希望他们知难而退。没想到这几个人还挺坚持,又换了一种语言,用英语和她继续聊。
顾娅决定将装死进行到底,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回答,坚持了一会儿,救命稻草来了。
看见她站起来,几个高中生总算没再纠缠,嘻嘻哈哈地走了。
顾娅埋怨地瞥了眼周小凡,“你怎么才来?”
周小凡抱着胸,上下打量她,“你牛,到哪都会被搭讪。”
“别挖苦我啦,坐了十二个小时的火车,中国都到了!我已经很郁闷了。”
“谁挖苦你,我这是羡慕你。”周小凡白了她一眼,继续道,“你该,谁让你不坐快车。”
“没钱。”
“你白富美都没钱,那我们这些穷吊丝怎么办?”
顾娅闻言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我算哪门子的白富美,撑死了也就是小康之家。”
“你也太谦虚了,没钱怎么能跑地球?”
“我爸说,这些钱就当是给我的嫁妆。”
周小凡叹息,“虽然你后妈人不咋滴,但你爸对你真的没话说了。”
“是啊,所以我才不想让他失望。不蒸馒头争口气,我想在德国闯一番天下,不让那些人看扁。”
周小凡点头,“我理解。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一说到申请学校的事,气氛就严肃起来,“我写了一封email给经济系的主任教授,他也回复我了。”
周小凡心急地问,“他说什么?”
“他让我下个星期一去一趟他办公室,他可能要约我聊聊以前在新西兰都学了些什么。”
“然后呢?”
“再决定能不能破例接受我入学。”
“那你准备好了吗?”
“来之前,我把书又翻了一遍。”
“新西兰的书你都带过来了?”
“没有都带过来,但主课都带了。从新西兰过来的时候,我一个人就带了六十公斤的行李,其中三分之一都是书。事实证明,我当时的决定是对的。”
“哎,你也不容易。”
是啊,人为了实现一个梦想,确实要付出很多。
“我现在就担心,我学的那些东西用德语表述不清。”
周小凡道,“主要是你还没考过德福,不过别担心,你口语还是不错的。如果实在说不清,你就用最简单的句子,不管说的对不对,都要说,不能保持沉默。还有,如果实在不确定,你就直说我不知道,别耗着时间,干脆让教授换个话题。”
“好,我知道了。”
“你周一什么时候去?我陪你一起,给你壮壮胆。”
“早上九点。”
“啊,这么早?”
“怎么了?”
“我约了牙医。”
顾娅道,“没事,你去忙,我自己能去。”
周小凡愧疚地道,“真不好意思。我真想当你后援团来着。”
顾娅无所谓地耸肩,“真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冷静下,你陪着我,我一激动反而会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