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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茗身怀有孕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地传的满府上下皆知。
整个太子府,最惊慌失措的,莫过于太子妃了。
太子妃王氏一直都嫉恨萧良娣,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她能生!当初太子妃近两年来于子嗣上没有消息,但萧氏姿色不俗且又得宠,承宠不久后就怀上了。之后更有后来者孙氏。尽管孙茗一直以来颇得眷宠,但她自来低调又恭敬,而且,也同样久未能怀上子嗣!
太子妃有一度一直对萧氏又羡又嫉,产下女儿未久,竟又有如此好运地在一度*后竟又怀上……现在不光萧氏,还有孙茗也同样。这两人都被太子放在心上,又同是良娣,若是诞下皇儿,对她来说就极为不妙了!
手中的指尖点了又点,她心里想着,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困局……如果她一直无法产下太子的子嗣,那么她就要迫切地立一个儿子出来。
“去把陈王叫来。”太子妃吩咐文秀下去。
陈王李忠,出生于太子东宫,距今已有六年。母亲是宫人刘氏,如今的刘奉仪。
李忠是李治的第一个儿子,在他刚出生时候,李治宴请百官,李世民当即因有了太子的嗣子,高兴得酒酣起舞。所以,纵然这个儿子的生母身份再低,李治对他倒也不至于完全无视过去。
虽然李忠与其余两个宫人所产的儿子都由太子妃抚养,但当年还年轻的太子妃并无十分尽心,只因她实在是想生一个自己的血脉承嗣,所以待这些庶子就只是平平了。
李忠这个庶长子,身份上确实极为尴尬……
太子妃琢磨着,把他记在她名下,扶持他,那定然是对萧氏与孙氏一个极大的打击。然,她隐隐地,还是觉得很不甘心。她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竟然未能产下一儿半女!
而与太子妃迥然不同的是,徐良媛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惊,等想明白了,心中就是一喜。
在整个府里,最受宠的孙良娣与萧良娣同时怀有身孕,而太子妃并不得太子殿下欢心,如此一来,太子岂不是会宠幸别人?
徐婉不敢自居是才高八斗,但也颇有些才名,何况有阿姐徐惠珠玉在前,同样她也是因才名被圣人提及。
还没进入太子府的时候,她已经知道太子殿下身边的孙良娣貌美,极讨太子欢心,是太子身边第一得意的人。她第一眼初见,确实妍姿月貌,站在霁月光风的太子身边,两人是说不出来地郎才女貌……
但就算如此,又有什么关系?当年武氏因容貌出众,得以应召入宫,封为五品才人。但这才人一做就是十余年,并未得到圣人特别的宠爱。反观她阿姐,因文才而被纳入宫中,从才人一路攀升至充容,因上书直谏而被圣人眷顾和厚爱。可见,女子不能只看容颜,待色衰爱弛,便是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徐婉一直有信心,总有一日,太子会看到她的好,发现她的不同之处。容颜易老,韶华易逝,而她的满腹经纶,会成为她的阶梯。
……
孙茗起先是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小日子,查出怀孕以后,也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确实在身体上体现出来,就近日起,开始食欲下降,且越来越容易觉得疲累,就是坐在椅子上,手上翻着话本子,也会不知不觉得睡着……
花枝花蕊每次见状,恐她睡得不好,就只好将她唤醒,再躺到床榻上小憩。
李治每天回府,就看到她躺床上睡着,用晚膳的时候起来扒了两口,散了会步,就又去躺下了。所以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可没见过萧氏这种症状,就觉得是孙茗自己身子有异,遂叫王福来去把李太医给叫过来。
李太医来的时候,膳食还没备上来。
孙茗是被李治就推醒的。一醒来,就见李治紧张的模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了,直到太医为她请了脉,才没好气地与李治道:“我只是犯困,想多睡儿,九郎也谨慎太过了。”
李治没有理她,皱着的眉头都快能夹死蚊子了。见太医搭了脉,急问:“如何?可有什么不好的?”
李太医捻了捻胡须,与李治道:“殿下不必忧虑,观娘娘脉相,母子均安。”又问起孙茗的症状来。
孙茗靠着李治,一眼望见李治眼中的焦虑,就安抚地抓着他的手,回道:“别的也没什么,就容易犯困,食欲不振。”
太医躬身回道:“娘娘现在怀着子嗣,这些都是正常,待过阵日子也就好了。若无食欲,就各色口味多做一份且先试试。虽然娘娘时常觉得疲倦,但还望娘娘多走动走动。”
李太医又开了个安胎的房子,这才被王福来带下去。
李治总算没有刚才那么担忧了,又问她:“可有什么想吃的?我都叫他们做来。”
萧珍儿论当初怀孕也好,现在孕中也好,都没有像孙茗这种反应,所以在李治看来,萧珍儿生得都顺顺当当,反而孙茗这边,总叫人放心不下。
其实李治实在太多虑了,在萧氏有孕的时候,他已经很少过去了,每次他一去,萧氏又不敢显露异状,恐招了他厌烦。后来生产的时候更是如此,李治不过小坐了片刻就回去休息了,等他下了朝,那头萧氏都已经生完了……
男人都是如此,若没有亲眼见着,切身体会过,总当作一切都是这样自然。
孙茗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任何食欲,想不出特别想用些什么,索性就摇头:“随便吃吧。九郎还是不要费心了,太医都说无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治安下虽安,但看她一脸困顿的模样,嘴唇都干干涩涩地,一副憔悴的脸色,就劝她:“不如将膳食端到床榻这边用?”
她不过是怀孕,又不是伤了腿了……孙茗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人已经搭着他的肩起了身:“不用了,不过几步路的功夫。何况太医也说了,让我多走些路。”
李治就扶着她行到堂屋里用膳,饭后又两人一道在屋子外边的回廊上来回散步。李治虽然不放心她走动,他只知道怀孕身子不适,最好是多躺床榻休息,但既然太医也这样说了,他就索性随了她。
孙茗还庆幸医生懂得多。怀着孩子呢,又不是已经下不了床了,多走走路,对胎儿对母体总是好的。
到了晚上,李治一边将人搂着,拿缎被将她盖实了,见她困顿地闭着眼,很快就要入睡的模样,就说道:“明日我遣人,将你阿娘叫进来吧?有人照顾你,我也能放心些。”
自从房玄龄过世后,李世民待在芙蓉园也并不如往常那么松快了。他时常想起早些年与他一道出生入死的将领,所以很快就没了待在芙蓉园的兴致,就在这两日,已动身回到太极宫。
李治因为前段时间监国,所以李世民一回宫,他最近的事情就很多了,又要移交宫务,又要写折子写心德,还要伴李世民处理政务。
在孙茗一怀孕的时候,他就想到让她娘家人来陪着,此时也因为他自己有要事忙,也不能时时看着她,就有些不放心,这才又旧事重提。
孙茗半睡半醒间,听到他问的话,挥了挥手答道:“随便,都行。”将头扭作一边,很快就睡熟了。
第二日,孙茗是午后才醒的。
醒来刚睁了眼,就听到花蕊欢快的叫声:“娘娘醒了。”
然后就被花枝搀着起了身,又披了件宽袖长衫,等稍稍回了些神,就看到秦氏坐在床沿看着她,满脸上是既欣慰又担忧。见她起了身,就忙问:“身子可还好?有哪里不爽利的地方吗?”
孙茗一边被搀着起了身,到了梳妆台这边跪坐下来,又漱了口净了面,一边由着花蕊为她梳头,一边瞥向跟着她跪坐在一边的秦氏,回道:“昨日已经有太医看过了,说是一切正常。阿娘,我不过是容易犯困,其余就没什么了,本来就是正常的症状罢了。”
秦氏却肃着脸,问她:“听说你没有食欲?这却是不行的……你不吃,肚子里的小的也要吃,我还是得盯着你才能放心。”
然后,等梳妆完毕后,又换了身鹅黄色的讌服,坐在一处就要用午膳。提了筷子,见一旁虎视眈眈的秦氏,心里不由地好笑,莫非还要盯着她吃了多少不成?
孙茗笑问秦氏:“阿娘可是吃过了?不如一块用一些?”
秦氏一到太子府,就有婢女将膳食呈上来给她用,她也就胡乱用了些。此时也不理会孙茗,只道:“你别管我,看看桌上这些菜,可有没有觉得好的?多用一些。”
孙茗也不管她了,自己夹了几筷子菜吃起来。其实她并不觉得饿,虽然腹中空空,可就是什么都吃不进,所以吃了几口菜后,就将筷子放了下来。
那秦氏眉头一皱,就问她:“这就不吃了?可还有其他想吃的?太子殿下可是吩咐了的,定要盯着你多用一些。现在你孕中,自己不知道注意,先听我一言,多吃些总是好的。”
看她颠来倒去总是那几句,无非想要她多吃点东西……但她实在不想吃,多用上两口都觉得难受。使了眼色,叫花枝花蕊将膳食撤下。
两个婢女虽然面上担忧,却不敢逆了孙茗的意,只好听命行事。
孙茗为防她又啰嗦,索性转移话题,问:“阿娘独自一个人的?阿香可有一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