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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思琴看出来气氛不对,点着头道:“那就打叶子牌吧。”拉着几个人要出去。
幼清微微笑着跟着薛思琴几个人重新拥了出来,她拍了拍采芩的手低声道:“去那边看看。”采芩低声应是,幼清则去了薛思琴房中。
刘氏安顿好薛思画,和薛镇世关了门在房里说话:“刚才要不是画姐儿机灵,我看你就要松口答应了,这要是答应了,你能变出十万两给大哥?”又道,“朝中要用银子,用得着他私人往外拿钱吗,真是不赚钱不知道辛苦,只当你是偷来的抢来的。”
“说这话做什么,没的添堵。”薛镇世愁眉苦脸,“当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筹集银子,大哥既然开了口,就肯定是有急用的,我们只要一天没分家,这钱他就有资格用。”
这道理刘氏当然知道,可是现在就是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她生着闷气,薛镇世就挨着坐过来,轻声道:“要不然从你那边挪一些回来吧。”
“不行。”刘氏当即否定了薛镇世的话,“那些钱我能不动声色的挪出去已是不易,如果再挪回来,我当初额何必费那个力气。”薛镇世也不高兴,“你那百八十万两总是有的,拿个十万两出来应急有什么关系。”
刘氏扭头过去:“不行,一分钱我都不会拿回来的,再说,我和钱庄签的是十年期的,我要是拿回来那些利钱可都打水漂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薛镇世头疼不已,在房里转了几圈,他停了步子道:“要不然我和虎威堂商量一下,我们少拿十万两的货成不成?”
“不行。”刘氏点着薛镇世的额头,“虎威堂是你家后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你去和你大哥说,让她和大嫂拿钱好了,大嫂身边的嫁妆虽没有十万两,但典押个四万两肯定是不成问题的,我们这边再凑一点,再去借点高利贷不就成了。”
薛镇世虽觉得刘氏的方法有些不靠谱,可是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好道:“那……那我和大哥商量一下,实在不成就写信给娘,让娘借点给我们。”不等薛镇世说完,刘氏就提了他的耳朵,“现在大哥逼着我们,难不成你还想让娘也知道,到时候这话你可真说不清楚了。”话落,她顿时后悔起来,当时不该写信让娘来的,要是她到了这件事肯定要查个清清楚楚才会罢休,一旦他们私自走海运的事被大哥知道……
薛镇世拍掉刘氏的手倒在炕上冥思苦想。
两个人焦躁不安,直等到外头开财门接财神的鞭炮霹雳啪啦响起来才惊觉已经到了子时,遂让人放了鞭炮洗漱着躺下。
第二日一早,方氏让陆妈妈给府里所有人封了红包,一家人互相拜年,幼清得了七八个压岁红包,就连陆妈妈也悄悄塞给了她一个,幼清笑着悉数收了,又给方氏和薛镇扬磕头拜年。
薛镇扬忍了一天,等到初二刘氏带着薛明和薛思画去武威侯府拜年,他便把薛镇世找到面前来:“去把这两年的账本拿过来,今儿哪里都别去,把账对出来,我要看看你这两年没日没夜的忙活,和我诉苦,都有哪些成效!”
薛镇世脸色发白,才惊觉薛镇扬身后站着两个年纪颇大手中捧红算盘的老者,两人见他看过来忙出列行礼,薛镇世才知道原来两人是铺子里的账房,今儿来府里就是为了查账的。
大哥是要和他动真格的了。
薛镇世就差哭出来了,做假账的事其实不大,大不了被大哥训斥一顿就是罚他跪祠堂也无所谓,可是要是大哥问他钱去哪里了,他怎么说,难不成告诉大哥他把钱全部拿出走私海运了?还有刘氏那个目光浅的东西,这两年见着钱就腾出去存在钱庄里吃利钱,现在让她拿出来她却是一分不肯。
“我……我……”薛镇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薛镇扬回头朝两个账房看了一眼,两个账房机灵的退了出去,等人一走薛镇扬一拍桌子,喝道:“你还不跟我说实话?你大嫂说她看见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一百二十多万两,我现在让你拿十万出来,就跟要你命似的,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薛镇世吓的就差跪下来认错,额头上簌簌滴着汗:“那个账……账,是假的。”
“好,好!”薛镇扬气的指着薛镇世,“你是长心眼了,在外面糊弄别人就算了,在家里也和我耍这种手段,我们是亲兄弟,你要用钱我什么时候管过你的账,我什么时候质问过你银钱的去向,没想到你到是防着我了,和我做假账。”
薛镇世骇的魂不附体,求着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我做生意亏了。”
“亏了?”薛镇扬冷笑一声,质问道,“你说亏了也成,你把账给我看,怎么亏的,亏了多少,进的什么货,又在哪里亏的给我仔细说出来。”
薛镇世哪里想得到薛镇扬会查账,临时胡编出来的,根本就说不出个一二三,当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你还骗我。”薛镇扬怒气冲天:“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不要出这个门。”又道,“还有,我要的十万两,你便是立时去给我买铺子卖田庄,也要在正月十五前给我,否则就休怪我不客气。”
“大哥……”薛镇世哀求的看着薛镇扬,“半……半个月不成,我弄不出来。”
薛镇扬眯着眼睛望着他,冷声道:“我实话和你说,这笔钱是给圣上修建祭台的,严阁老为了这件事将几十年的清誉都抛开了,我们若是拖了他的后腿,这两个月的筹谋可就全白费了。你也知道,我这几年在工部没有挪过地方,只要严阁老一致仕,我莫说挪地方只怕连官也做不了了,你用脑子想一想,这外头生意好做的,没有我看顾着你能顺风顺水的赚钱?冬荣,这么多年我何时逼过你,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我们薛家啊。”
薛镇世愕然的望着薛镇扬,他没有想到薛镇扬的钱是用在这个上面,他虽然没有入仕可是利弊他还是知道的,只要严阁老还在首辅的位子上一天,他们薛家就不会有事,但凡他退下来,将来薛家还能怎么样,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这……这怎么办。”他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您让我和您弟妹商量一下,明……明天就给您答复。”
薛镇扬也不想他逼的太紧,只要把十万两的事情解决了,后面的账他们关起门来慢慢算:“好,明天我等你答复!”
薛镇世失魂落魄的往家走,刚走到半道上刘氏一个人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夫妻两人一见面,薛镇世就迫不及待的把薛镇扬的话告诉了刘氏:“你快想个办法,我可是兜不住了。”
“怕什么!”刘氏不以为然,“我刚和大哥说了,大哥说他和武威堂打个招呼,让他们先挪个十万两给我们,你只把大哥拖过正月就成。”
薛镇世眼睛一亮,顿时松了一口气:“成,你催着侯爷快点办。”说完,他回房里卷了几件衣服,刘氏看着他这样就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去那边住几天。”他头也不抬抓了东西就往外面走,“你要是有事就去盐水胡同找我。”
刘氏气了个倒仰,一把拽住薛镇世的胳膊,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再说一遍,你去哪里?”
“去盐水胡同,我若待在家里大哥就会逼着我,我不敢保证我不会漏什么话来,可是你不同,大哥不会逼着你的。”说完他推开刘氏,刘氏跳起来一巴掌扇子薛镇世的脸上,“我几日对你和颜悦色,你便觉得理所应当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去那边,我就跟着你一起过去,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大家都落个轻省。”
“老爷!”高银隔着帘子喊了一句,薛镇世捂着脸也不敢再和刘氏纠缠,如遇救星似的推开刘氏往外走,刘氏跟着出来就看见高银神色慌张的站在门口,她怒着问道,“没眼的东西,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高银一脸的为难可又不肯走,薛镇世问道:“说吧,什么事?”
“是虎威堂。”高银朝外头看了一眼,见院子里丫头婆子都远远的,低声道,“他们登州分堂的副堂主来了,说有要事要见您。”
薛镇世一愣和刘氏对视一眼,问道:“可说了什么事?”高银吞吞吐吐的道,“小人见副堂主脸色不好,就多嘴问了一句,听副堂主的意思,好像是海运上出了点事。”
薛镇世腿顿时软了下来,刘氏也站不稳推着薛镇世:“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看看去啊。”话落吩咐高银扶着薛镇世,目送两人出去。
刘氏在家里火烧眉毛似的直等到入夜薛镇世也没有回来,她急的不行派人出去找,可派出去的人也有去无回的,她没个商量不过一夜就急的嘴角上起了一层的火泡,逼不得已把薛明喊了回来:“你去找你舅舅,让他派人去找找你父亲。”又把事情的起因告诉了薛明,薛明当即变了脸色,问道,“果真是副堂主来了?”
刘氏点点头,薛明也不耽搁迅速出了门。
这边幼清正在和路大勇说着话:“你过了冬至就走了,我让采芩去找你没找到,就猜测你大概是去山东了。”一顿又道,“事情都办成了,他们不但信了你的话,也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是吧。”
路大勇点着头:“副堂主和我说,腊月十八的时候,广东水域突然多了许多布防,短短几天的功夫就查了十几艘船,不但悉数没收了船上的货物,还将船上的人也就地处决了。如今那些投了钱的商贾一个个如散家之犬,纷纷倒卖手里的产业,想赶在官府查到以前举家逃走。”一顿敬佩的看着幼清,“一切如小姐所料,没有一点出入。”
幼清松了一口气,问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路大勇摇着头,回道,“小人在那边好吃好喝的,没有消息回来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如今消息确认属实,他们感激都来不及,就更加不会把我怎么样了。”
“那就好。”幼清笑着道,“你一走一个多月我真怕你出事,赶紧回去洗漱一番休息几天,马房那边没有人察觉吧,你是怎么打的招呼?”
路大勇笑的很憨厚:“小人就说家里的老母亲没了,赶回去奔丧。”
幼清哭笑不得,路大勇的母亲许多年前就没了,没想到他这会儿把老人家搬出来做了挡箭牌。
“那你快回去歇着,我有事会让采芩去找你。”幼清叮嘱路大勇,“这两天不要出去,如果我料的不错,虎威堂的人大概会到京城来。”
路大勇应是,翻窗而去。
等路大勇离开,幼清让采芩去打听薛镇世的事,采芩回来告诉她道:“二老爷不在家里,大老爷也正在找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大老爷责问,他躲起来了。”
“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幼清笑着道,“虎威堂的事过不了几天就会传过来,到时候看他们怎么办。”
前世她并没有听到薛镇世失踪的消息,只有一次他说是出门做生意连着半个月不在家中,这事儿还是薛思画告诉她,说的二老爷许久没有回来,她娘晚上担心的睡不着,她一连好些天都在正院陪着刘氏睡觉。
难道那一次薛镇世就是失踪了,只是大家没有注意,所以并不知道?!
果然,一连三天都不见薛镇世的踪影,薛镇扬和薛明甚至是武威侯府私下里将整个京城都翻了一遍也找不到人。
幼清喊了路大勇过来:“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跟着你?”路大勇很肯定的摇着头,“小人在客栈里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换了衣服又在城里转了半天,肯定不会有人跟着的。”
幼清放了心,又怕薛镇世真的被虎威堂的人抓了:“可是二老爷那天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二太太和薛明也私下里在找人,可见他们也是不知道的,我猜测登州那边肯定是有人来京城了,说不定就是和你前后脚的功夫,你装扮一番出去看看,能不能发现虎威堂在京城的踪迹,二老爷会不会和他们在一起。”
“小姐是怀疑有人将二老爷绑了?”路大勇面色微变,幼清点头道,“如果是虎威堂的人来了,肯定会告诉薛镇世货船出事的事情,薛镇世听了不会善罢甘休,那些人一向谨慎小心,说不定为了防薛镇世出来大叫大绕嚷的来个鱼死网破从而将他绑了关在什么地方也未可知。”
“小姐是让我去找二老爷?”路大勇不明白,“这个结果不就是您想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小人去救他?”
幼清摆着手,解释道:“我要的不是这个结果,我是要逼刘氏说出当年的事,如果薛镇世真的被虎威堂灭了口,那咱们还怎么去和刘氏谈?所以,如果你能赶在所有人前面找到薛镇世那绝对是再好不过了,到时候刘氏就能被我捏在手心里,她便不是说我也有办法撬开她的嘴巴。”虎威堂的人绑薛镇世只是怕他闹出去,应该不会像在京城杀人灭口。
不过事情在她的干预下有所变化,她也不敢保证薛镇世能毫发无损的回来。
路大勇恍然大悟,拍着胸脯保证道:“小姐放心,我在虎威堂住了一个多月,他们行踪和联络暗号小人都知道,只要二老爷真的在京城,小人一定有办法将人带回来。”幼清不放心,叮嘱他,“那些人没有什么江湖规矩的,你一定要小心,还有,找到人也别急着带回来,藏好了地方等我消息。”
路大勇点头应是,转身跳下了窗户。
幼清心里盘算着,原本她是打算拿银子的事逼迫刘氏,没有想到薛镇世会失踪,如果路大勇真能找到他,那她歪打正着省了不少功夫,到时候有银子的压力,薛镇扬的紧逼,薛镇世的安危三管齐下,她就不相信刘氏还能守得住。
她也没心思吃饭,等到半夜不见路大勇回来才躺下,刚眯着眼睛打了个盹儿,就听到采芩蹑手蹑脚的进了门,轻声道:“小姐,路大勇刚刚来过了,他说他在京城虎威堂的联络地找到了二老爷了,绑二老爷的人是登州的副堂主,对方怕二老爷闹出去他们脱不开身,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二老爷困在了那边,路大勇就顺势把二老爷带回来了,虎威堂的人也正嫌二老爷是烫手山芋就丢给了他。此时二老爷正关在咱们院子的马房里,他藏的很隐蔽,二老爷也绑着眼睛,不会露出马脚的。”
幼清顿时清醒了过来,翻身坐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双手合十念了几声阿弥陀佛,采芩又道:“对方还让路大勇问问他的主子,这一次朝中下令搜查拦截的人是谁,路大勇不知道也不敢乱说,就说回来问问您的意思。”
幼清也不知道是谁,就是知道她也不会告诉虎威堂,让路大勇和他们打交道是迫不得已,她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路大勇深陷险境。
“你告诉路大勇,就说这些事是朝堂机密,寻常人哪里知道,往后如果再得消息定会告诉他们,至于别的一概不能说。”幼清说完披着衣服起身,采芩轻声道:“奴婢等天亮了就去找路大勇,把您的话转告他。”又道,“您再睡会儿吧,现在时间还早的很。”
想到即将要做的事,幼清根本没有睡意,她索性翻身起来让采芩掌灯铺了笔墨,她坐在书案后屏神静气的写气字来,采芩也不敢打扰她,以前在福建时小姐只要心里有事,就会像这样站在书案后面写着字,有时候能写个十几张纸,然后再点着一把火烧了,还说这样所有的烦恼都化为灰烬了。
等幼清写完,采芩已经拿了铜盆过来,问道:“要不要奴婢帮您烧?”幼清放了笔摇头道,“这是儿时闹着玩的,如果烦恼真的能随之化为灰烬的话,那世人就都无忧无虑了。”
采芩失笑,幼清看了眼天色,沉声道:“走,我们去找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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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提到了登闻鼓,有姑娘私下问我,我忘记解释了。
登闻鼓是电视上衙门外面给百姓敲的鼓,经常电视里能看得到。但是这里的提到的登闻鼓是挂在皇城外面的,起于北魏,曾在皇城悬挂供百姓鸣冤。
明朝朱元璋也挂了登闻鼓,并设有专人管理,一有冤民申诉,皇帝亲自受理,官员如有从中阻拦,一律重判。
不过击登闻鼓也很冒险,不管你申诉谁,先打了板子再问话,如果是诬告的话更是小命都没了,所以一般人还是没有这个胆子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