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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侠当然是当真的,所以理所当然地又被三哥抽了几下后脑勺。
不过,他犯二的代价也仅止如此。
因为不管他如何态度严肃信誓旦旦,柳川和晓慧也还是把他当做了少年心性尚不成熟的一种表现。
就好像在遇到真正令自己心动的男孩子之前女孩子大多都有终生不嫁的念头一样,男孩子大多也都有过单身多快乐我一辈子都不想结婚的想法,柳川和晓慧都经历过这个过程,所以也就没太把柳侠今天的话当回事。
当遇到了对的人,向往婚姻的心挡都挡不住。
三哥三嫂不穷追猛打,柳侠也乐得轻松自在,他把回来时请冬燕帮忙给晓慧买的裙子拿出来,做为对晓慧失信于同事的赔礼,然后就准备收拾行囊,第二天开路去栖浪水库。
栖浪水库做为一个没有现成经验可以借鉴的超大型水利工程,虽然前期已经考虑了各种因素,做了最充分的准备,但建设过程中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些临时性的问题,所以不管是勘测还是建设施工,都经常需要临时增加一些计划外的工程。
像柳侠承接的疏汛泄洪部分,五月份时根据最新的测算数据就又增加了两条泄洪通道,对于栖浪水库这个庞大的工程群来说只是临时增加的辅助工程,在其他地方已经是非常大的工程了,所以柳侠的小队还会在这里呆很长时间。
这里的工作进入稳定期,不紧张,但却需要随时保持工作状态,两个月前,柳侠让孙连朝和沈克己两个人自己商量时间,回原城轮休,待遇照旧,每个月还多发二百的降温费。
两位老工程师能坚持这么长时间,柳侠已经非常感激了,不可能苛刻地要求他们一直守在工地。
沈克己是位现代时尚的老爷子,他用孩子们孝敬的钱,春节前买了辆车,在花了一整天时间提心吊胆地从原城开到工地后,老爷子迅速完成了从学徒到熟练工的转变,也因此,他和孙连朝轮岗方便了很多。
前天,柳侠在回中原的路上,接到沈克己的电话,工程指挥部又有一个很小的临时性辅助工程勘测任务,不急,缪杰尔先生问他们要不要接,如果接,让柳侠最近几天回去谈合同。
柳侠想尽早赶过去,这样谈完他就能快点回京都和猫儿通电话。
柳侠想起这个就堵心,荣泽电信局至今都没有开通国际长途业务,他回到荣泽就得暂时和猫儿断绝联系,这对柳侠是真真不能忍。
星期天早上,吃过饭后,柳侠在卧室换衣服准备出发。
柳川在院子里洗衣服,隔着窗户让柳侠把刚换下来的家居服扔出来。
荣泽第二高级中学今年正式开始招生,原来的荣泽高中正式更名为荣泽第一高级中学,教育局也在暑假期间成了个高中段的教学研究办公室,职责据说是指导荣泽高中教育阶段的教学,平衡各个学校的教育资源。
因此,晓慧不但想教一年级的申请没通过,依然要教高三,还被推选为全校的英语教学组组长——不再是唯一了,有了竞争对手,所以校长要把所有的好钢都用在刀刃上。
刚刚开业的教育局高中教研部还不时发个通知,让学校提供资料充实教研室的档案,晓慧不得不经常加班写总结、整理英语教学材料交给这个新鲜出炉的第n个婆婆。
想每星期都能回家看儿子的愿望又成了泡影,晓慧糟心得直想哭。
所以,现在他们这个小家庭的大部分家务依然是柳川来干。
今天也一样,晓慧五点就走了,柳川做的一桌子丰盛早餐就柳侠他们两个吃——小莘星期五下午回柳家岭了,下午才能回来。
柳侠光着膀子把衣服隔窗扔给柳川,拿出干净的牛仔裤和汗衫,他刚把牛仔裤穿进一条腿,听到栅栏门响,接着有人说话:“这儿是柳川家……,你,你就是柳川吧?”
柳川拉上裤子跑到窗户前。
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站在院子正中,说话的是高一点,也就是年轻的那个。
他穿着印满骷髅头图案的无袖t恤,留着在荣泽被称作“青皮”——就是只留一点点头发茬,接近于光头的发型,通常情况下,这种发型在荣泽被视作地痞流氓最重要的标志之一,无袖骷髅头t恤次之。
现在,这个人还做出了个街头流氓特有的、微笑着歪着嘴角的轻蔑表情。
三种身份标志一齐上,毫无疑问,这个人是在向柳川强调他的流氓身份。
矮一点老一点的那个衣服和发型都正常,不过表情比年轻的更……,用柳侠的眼光看,更恶劣,不要脸滚刀肉的那种。
如果年轻的那个是流氓,那老的这个就是无赖,腌臜菜。
柳川扭头,手里搓洗着柳侠的浅蓝家居上衣:“嗯,有啥事?”
“哼哼,”青皮晃荡着走到柳川身边,“没啥事儿,就是听说你搁这儿住咧,来看看,认个门儿。”
“哦,”柳川回头拿起肥皂在领子上来回抹了几下,“认准了吗?”
“当然,”青皮说,“半夜三更再来也不会找错地方。”
“哦,”柳川搓着领子,没有回头,“那现在你可以滚蛋,等半夜三更再来了。”
青皮和腌臜菜同时瞪大了眼,好像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腌臜菜也晃荡到了柳川身边,脸上堆起了和青皮刚才同样的表情:“吔,名不虚传哟,柳队你真光棍儿哈!”
光棍儿,在荣泽除了指单身汉,也可以指有点道行的无赖和能力出众、有本事、威信高的人,具体是哪个,就看说话人的语气和所处的环境。
腌臜菜现在指的,当然是第二种。
柳川手上动作不停,回头笑着说:“咋,有意见?”
“没意见,”腌臜菜模仿着香港录像片里大傻的经典动作,下巴几乎仰断、面部肌肉狰狞地看着柳川,“不过,柳队,给你个小小哩建议,看看这儿是哪儿!”他右手中指笔直地指着地面。
“荣泽,”柳川手里换了柳侠的家居长裤,“有问题吗?”
“知这儿是荣泽,不是您望宁就中,”青皮继续坚持着流氓的经典表情,语气十分优越地说,“想搁荣泽继续混,就给招子放亮点。”
柳川笑着问:“咋亮啊?”
“给楚凤河捎个信,叫他给俺姑父哩钱乖乖吐出来,要不,他就等着再断几根肋骨吧。”青皮看来和腌臜菜经常一起看港片,模仿大傻和腌臜菜一模一样。
“你就恁肯定,下回断肋骨哩一定是楚凤河?”柳川笑的春风和煦。
“哟,柳川,你啥意思?”腌臜菜转到柳川右侧,“你还敢打俺?呵呵,你别忘了,你不光有单位,还是个领导。”他把领导两个字说的特别重
“对,”柳川依然笑容亲切,“有单位咋?是领导又咋?”
“吔,柳川,你是想跟俺玩横哩不是?”青皮做了个捋袖子的动作。
“是。”柳川言简意赅,手在往柳侠的裤腰上均匀地抹着肥皂。
青皮的眼睛瞪成了铜铃,却张着嘴接不上话。
“咦,柳川,来来来,你打俺一下试试,”腌臜菜默契地接过接力棒,拍着自己的胸脯往柳川跟前凑:“你信不信我讹哩你倾家荡产,别说继续当领导,我叫你班儿都上不成。”
腌臜菜彻底不要脸,露出了腌臜菜的本来面目。
“嗨嗨,”一声嚣张的大笑,阳台的门被紧跟着大开,柳侠只挂着条牛仔裤跳下了台阶,“来来来,跟我打。”
青皮和腌臜菜同时看向他。
“来呗,”柳侠对着青皮招手,“我好几年没怎么打架了,现在终于被单位开除,总算可以过过瘾了。”
不就是仗着自己没工作,还是个腌臜菜,光脚不怕穿鞋的嘛,别说现在自己单干了,就是有单位,柳侠会怕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