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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越发觉得是造孽了,这年头儿这么听话的王爷可真的很不多见了。
不是她不相信自己儿子,而是实在是……还真的不相信……
“真的不是?”大太太咳了一声,见萧翎诚恳摇头,便叹气道,“这两个孩子!赶明儿,我说他们!”一定是儿子欺负了女婿!
岳母大人的心已经在美人儿面前偏了。
女婿真是个老实人。
岳母欣慰地想。
“若是,你要还手么?”长安县主最是个你软她就硬的了,斜着眼睛看着讪讪地将头发放下,垂着头的萧翎。
说起来也是有些古怪,大抵是萧翎见过自己最难看的一面,面对这青年,夷安的心里完全没有罪恶感与装模作样,更多的是暴露自己的本来面目与轻松。
“永远都不会。”萧翎抬头看着面前对自己十分随意的少女,心中那一直都存在的阴郁都消散,只觉得欢喜,低声说道,“叫你伤心的事,我永远都不做。”
只是下一次,请两位哥哥不要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了,真的叫人很为难。
叫人知道,还以为郡王欺负人不认账了呢。
萧翎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了认真与专注,夷安竟有些手痒痒,想要摸摸这美貌青年的头,到底忍住了,顿了顿,坐在了大太太的身边,敛目问道,“昨天回来的?”
“嗯。”萧翎轻声应道,“我想见你,急了些。”
他见夷安脸上微微动容,目光就更加柔软,轻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王府。”见夷安看过来,他指着自己的心口沉声道,“那府里的人,与我不同,我也不喜欢。来日郡王府成,你若是愿意嫁给我,咱们就往郡王府去。”他轻声道,“我对烈王这名头没有兴趣,咱们不搀和,我也不会叫你被王府的人伤着。”
不过是个亲王的爵位,那几个哥哥愿意打就打去好了,何必叫他喜欢的这人为了这些吃那些不省心的人不自在呢?
想要亲王位,他自己也能用双手挣来!
“你也当我忒弱不禁风了。”夷安抿了一口茶水,心中感动,却还在脸上露出不以为然地说道,“夫妻一体,若是真有日后,我也不是玻璃做的,只叫你在前头为我遮挡风雨。”
她见萧翎竟看着自己怔住了的模样,嘴角一挑,这才继续说道,“所谓夫妻,就是并肩携手的人,你待我真心,我自然全心回报,彼此交付,方才不负彼此,对不对?”或许日后,萧翎对她的爱要远胜自己对他的爱,然而夷安却也不会心安理得地全然叫萧翎单方面付出。
那不是做夫妻的道理。
“你护着我,我也会护着你的。”夷安温声道。
萧翎看着眼前眼神清澈的少女,竟仿佛有什么被堵住了一样,却叫人心里暖和起来。
大太太眼见这青年竟是一副眼睛都亮得不可思议的模样,只觉得闺女实在太会糊弄人,却还是咳了一声道,“正该如此。”
夷安已经笑了,低头喝茶,顺便漫不经心地问道,“金陵点心,带来了么?”既然日后要好好儿相处的,那什么,还客套些什么呢?
萧翎眼角流出了笑意,清冷的容颜仿佛冰雪融化,化开了一片的温情,侧头看着这少女,嗯了一声。
“眼角遮上!”夷安觉得这家伙一定是故意叫自己心软的,顿时凶巴巴地命令道。
“有些疼。”上阵杀敌被敌人大刀砍在身上哗哗流血都能一声不吭的顽固分子郡王殿下,福至心灵,在心上人面前瞬间点亮了“装可怜”技能,杀伤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忍着!”长安县主是个特别无情的人,呵斥了一声,见萧翎已经垂着头不说话了,嘴角动了动,这才不自在地转头与已经惊呆了的青珂冷哼道,“冷了,给我包块热毛巾进来。”
妍丽青年目光流转,巴巴儿地看住了口是心非的少女。
这两人说话的时候仿佛有一种旁人插不进去的气场,况仿佛连性情都跟着改变了,大太太看的满脸的黑线,见青珂小跑着去了,回头果然取了毛巾,自家闺女凶残地就将那毛巾摁在了萧翎的脸上,真想问问这俩难道屋里的都是死人?到底忍住了,叹口气,想到了家里还有最不好搞定的大老爷,眼角微微一挑,强行打破了这种气氛,见萧翎沉静地看过来,她便温和地说道,“这孩子的父亲,好容易父女相聚,日后若是有所怠慢……”
“岳父是不会错的。”萧翎慢慢地说道。
余下的话都叫这青年堵在嘴里了,大太太已经不能说出什么,竟第一次觉得自己伶俐不起来。
夷安心里得意,却有些动容,见萧翎清媚的眼角往自己看来,竟有些不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年少的女孩儿将手放在了年长自己许多的青年的头上,却叫那青年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宋衍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心里却觉得有些放松。
那什么,既然过了明路,日后叫人误会的所谓送给自己的等等等,就不再需要了吧?
萧翎只觉得心上人的手软乎极了,正要厚着脸皮蹭蹭,却在此时,听到了外头传来了张扬的笑声,这一笑就叫夷安的手缩了回去,青年瞪着面前的茶盏许久,这才带着几分冰冷地往门口看去。
却见门口正进来一个明艳的宫装少女,嘴里正笑着,迎面就见着萧翎漠然的目光,竟一窒,有点儿说不出话来,后头又有一个高大俊朗的青年护在她的身前,看到萧翎微微一怔,彼此微微颔首。
“是长宁。”夷安见着了宫里的小伙伴儿,顿时就把清河郡王给忘了,起身就与四公主迎到了一起。
“你出宫好几天,母后说叫你在家多住几日,我想你呢。”四公主笑嘻嘻地与夷安手挽住了手,两个女孩儿腻腻歪歪地坐在了一个凳子里说话儿。
萧翎想了想方才的暖和,又见到心上人把自己忘天边儿去了,只觉得四公主真是讨厌极了!
陈朗沉着脸看着爪子握住了表妹手的长安县主,也觉得这县主是这世上最烦人的那个了。
“我听说,管妃娘娘的宫里头闹了一场,不知是什么缘故,只是三皇兄仿佛叫人挠了,竟躲在府里许多天没出来,连朝都不敢上。”四公主哪里还管什么表哥呢?只笑嘻嘻地与夷安耳语道,“母后给他赐婚了,右都御使家的嫡女,那姑娘我见过,”她顿了顿,便叹息道,“可惜了的,是个不错的姑娘。”
右都御使拿三皇子当天神,自然对赐婚感恩戴德,可是叫她说,三皇子这么折腾下去,没准儿就要叫他全家都跟着倒霉。
“嫁人莫入皇家,确实有些道理。”四公主脸色暗淡地叹息了一声。
争权夺利,论及生死,不小心就要阖家倾覆。
她说这话时有些伤感,显然并不只是因那位右都御使家的姑娘,更多的是伤感淑妃凋零在后宫的岁月,夷安不知如何安慰,握住了她的手不说话。
“瞧我,本是要与你说笑,竟伤感了起来。”四公主抹了一把眼睛,起身与大太太彼此见过,这才坐回来与夷安强笑道,“叫你也跟着不好。”
萧翎的目光太有穿透力,四公主实在有点儿受不住了,不由小声问道,“他怎么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