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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好一会儿,副船长一脸了无生趣地抬手扶额,“我就知道,你这混账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死性不改。”
“刚刚居然有点好奇,我还真是犯傻。”一边用手指揉着太阳穴,他一边唉声叹气,“你嘴里说出来的能有什么好话?不是胡说八道就是会要人命。”
“我是认真的——”我把手举到头顶,食指中指并拢,正打算发个誓彰显下可靠性,顷刻间又被副船长斜睇过来的目光镇压下去。
那道隔着透明镜片的眼神…着实阴森又邪魅,很忠实的再现了当年的鬼畜之风。
我被盯得虎躯一震,慢慢、慢慢地放下手,改而摸摸鼻子,讪笑着把视线移开,没勇气继续直视副船长那满脸爆血管之前打算替天行道的煞气。
把脑袋偏开几度,目光随后就对上老板娘夏琪,和被她隔在身后的小包子战桃丸。
副船长老婆的表情可以暂时略过,因为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雷利,流转的眼波依稀仿佛是很喜闻乐见,以前总让整船人哭爹喊娘的,真.鬼畜眼镜.冥王.西尔巴兹.雷利吃瘪。
我的关注焦点在小包子那里。
未来的海军新秀.现在的幼崽.小包子.战桃丸,浑身都在发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怎样,总之那张馒头脸的表情,叫人无法形容的扭曲又诡异。
片刻之后,小包子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肉滚滚的脸颊阵青阵白,一副如鲠在喉的憋屈模样。
我与他两人面面相觑,又过了好一会儿,小包子飞快的把表情调整到蔑视波段,嘴角一抿,恶狠狠的哼一声,说道,“口不择言的混账女人!”
“这世上最不中听的果然是实话。”我笑眯眯的摇了摇手里的酒杯,“小包子你生什么气?我又不是中意你——”
“是小包子自己说的,海上通缉犯就是海贼,你指望海贼能有什么节操?”
说话间把手凑到嘴边,呷一口醇香醉人的酒液,叹了口气,我挑了挑眉梢,“再者说,就算你们海军,不也…”意味深长的停顿,顺便诡笑,“呵呵~”
…………
“海军怎么了?!”小包子蓦地拔高声线,小细眉顿时倒竖。
啊哈~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不怀好意的眯起眼睛,“休假期间嗯~本部将领们的生活真是精彩纷呈啊~”
在小包子眼睛越瞪越大的注视下,我头也没回把杯子递往副船长那里,等空掉的杯子重新注满酒,收回来,一边慢慢品味,嘴里一边继续笑道:
“如果说,两个人的运动是海军将领们对爱的升华,三个以上就是爱的奢华了吧?”
说到这个,我就不可避免的想起,不小心看到的那些内容…还真是,叫人面红心跳撒~
两厢比较,只会嘴里跑跑火车的我,简直逊毙了有没有?
小包子的表情有几秒钟的空白,象是根本没听懂,不过好在他的领悟能力似乎不错,没过多久就想起什么似的,整张脸都红透了。
“你!”猛一掌拍在吧台上,小包子抬起另外一手,指尖凌空点着我,抖如秋风好半晌,他用被人拿兵器顶着脑门的表情,阴森森磨牙喝道,“你从哪里看来的?!别告诉我又是什么报刊杂志啊混账!”
“前些日子不小心浏览了近二十年海军本部将领行程表,外加几本账册。”我啧啧摇头,对海军阵营在那方面的花费表示无限同情,“夜之都在海军这里真是赚得盆满钵满。”
“怪不得单身汉那么多,连人带钱包都被榨干了,拿什么讨老婆生儿子。”
总之,一言以蔽之,“美人膝温柔乡,真真是英雄冢。”
总结完毕,我又好声好气劝慰,眼瞅着年纪还没到会‘好/色影响智商’的小包子,“小包子你可要记着啊~以前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越美丽的女人越会骗人’,将来你被骗走钱财就算了,可不要连人也被骗走。”
上下打量小包子一会儿,我语重心长的叹气,却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那什么,‘你家黄猿年纪一把了指望你给他养老送终…’。
咳咳~黄猿大将阁下还是不错的,我就不要乌鸦嘴诅咒人家了对吧?万一大将阁下脑溢血驾鹤西归,还不知道被他藏在哪个角落的娜娜可怎么办哟~
…………
没等小包子爆个血管或者发大招拼命,我只觉得后脑勺一阵风压袭来。
伴随着副船长鬼气森森的怒吼,我被提着后颈扳回来,顺便脑门直接磕在柜台上,“你够了啊!再胡说下去,这孩子都要疯了。”
沉默几秒钟,我猛地把脑门从凹陷下去的木质台面里拔/出来,摸了摸凸起来一块的额头,看向凶手的眼神无限哀怨,“等下变傻了怎么办啊魂淡!”
对此,沐浴在我控诉视线下的副船长神情很淡定。
险些让我脑震荡的手重新摸起一瓶酒,拨开木塞,先自顾自灌一大口下肚,然后他施施然勾了勾嘴角,“心情好就喜欢欺负人,一开口不是危言耸听,就是妖言惑众。”
“抓狂起来能空手撕开船舶钢质外壳,放倒海王类的麻药/剂量都摆不平,这样的混账变傻了其实是件好事。”
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副船长你丫记性要不要这么好?我默默抽了抽嘴角,揉了揉额头,百般隐忍的瞪了他一眼。
下一秒,副船长象是想起什么似的,静静盯着我看了几眼,嘴角一撇,“说起来,你其实不是人是个妖怪吧?”
“………”我面无表情的摘掉脑后铺天盖地的黑线,闭了闭眼睛,沉沉呼出一口长气,轻轻的开口,“我是人类哟~雷利。”
抬高的手覆在心口,我转开视线,目光直视吧台后边那堵墙上挂着的装饰物,缓声答道,“流星街人,妮可.罗宾。”
…………
短暂的静默过后,我扭过脸,冲着面色沉郁的副船长,挑了挑眉梢,“干嘛?”
“你的自我介绍很古怪,象是强调什么。”副船长笑了笑,语气似真似假的埋怨,“而且你说的名称,似乎没有人听说过。”
“我知道很奇怪。”耸耸肩,垂下眼帘,拖过还剩一半酒液的玻璃杯无意识地摇动,我盯着杯子里浅浅晃动的金棕涟漪,一时有些恍惚,“只不过,那不是强调而是宣告。”
说完,我举起手里的杯子,对着空气敬了敬,把它一口气喝干,冰凉酒液滑过咽喉落入胸腹,温热感沿着血脉缓缓舒张,醺醉的恍惚带起视野出现错觉。
那是幕天席地的灰色,是刺目冷冽的晴蓝,是…漫无边际的血海。
“没听说过很正常,流星街是神弃之地。”
这个世界它不存在,在那里,它也一样‘不存在’啊~副船长。
我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一小块木质柜台,继续说道,“不被承认,世界地图一片空白的区域,我们活在那里。”
“世界闭上眼睛,我们仍然存在,更会一直存在下去。”
“[我是流星街人],这句话是信仰。”是31条性命等价交换,向世界的宣告。
瞥了眼表情肃穆的副船长雷利,又偏过头看了看一脸莫名的战桃丸,若有所思的夏琪,最后收回目光,我对着副船长弯起眼睛,压低声线,说道,“流星街人,妮可.罗宾。”
…………
副船长静静回视,良久象是习惯性地推了推镜架,把眼神藏在反射冷光的镜片后面,几秒钟后又渐渐收起形于外的伪装懈怠,背脊微微挺直,仿佛审视着什么一样。
这一瞬间,副船长褪去年过花甲的暮气,目光锋锐凛冽,眉宇间隐隐流露出几分全盛时期的不羁与霸气。
叫人忐忑不安的等待过后,他终于将手中的酒瓶探过来,轻轻碰了碰我手里的酒杯,“西尔巴兹.雷利。”
流星街的规矩,交换姓名就是同伴…纵使没有说出口,副船长仍然猜到了…我的嘴角扬得更高些,为迟到了二十几年的这场结识感到愉悦又遗憾。
我王…已经不在了呀~
若是当年我没犯蠢,自顾自认定那场相遇是亿万分之一的意外…
嘛嘛~都过去了…
…………
结果,打断我内心文艺精深感叹的是来自老板娘夏琪的疑问句。
“你从看到的账册了解海军将领的消费?这么说起来,账册属于夜之都?”
顿了顿,紧接着,副船长老婆.情报头子.夏琪的语气拔高了些,“那件事不会是你做的吧?”
等正在把酒言欢的副船长和我不约而同停下来,又把目光投过去,就见夏琪扬了扬眉梢,神情显得非常不可思议。
“夜之都大本营,前半段的奥都尔,男人们的伊甸乐园,一夜之间毁得干干净净。”
“从boss到各阶层干部,甚至打手保镖,雇佣来的赏金猎人,有所勾结的海贼,无一幸免,堪称屠杀。”
“外面快传疯了,都说不是海军剿灭缪斯号残存兵力的行动,就是原本缪斯号合作人之一的夜之都幕后老板,被七武海的某位灭了口。”
许是从我的脸上看出答案来,美艳老板娘拿下嘴角噙着的烟支将它直接按熄在木质台面上,成熟风情的脸庞终于透出几丝凝重,“你究竟怎么办到的?”
“所以说,香波地群岛的情报流通速度真叫人惊讶。”我挑了挑眉梢,在副船长不是很赞同的注视下,慢慢眯起眼睛。
“如果不抢先一步,今后我走到哪里,怕是血就要流到哪里。”
“没胆子找海军本部麻烦,想方设法对付势单力薄的我,也就罢了,反正我一贯不会否认自己做下的事。”
“可他们不该为了泄恨,连普通人也不放过,七水之都的一家三口只是在我投宿的时候,对我态度和善了些,就招来灭门之灾。”
“我手里能握住的东西不多,每一样都弥足珍贵,抢夺者既是吾辈之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