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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沃夫说:“试试看吧。”
在这个村庄里,沃夫作为仅存的几个人之中,最为年长的男性,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人们的首领,人们默契地为他做着掩护,在他孤身一人,提着包裹走向村外的时候,监督着他们的士兵也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加理会,他的妻子,儿子和孙子都还在村庄里呢,一个身体虽然强壮,但已经须发花白的老人根本不值得他们去注意。
沃夫就这样向着峡谷走去,他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过——就在那个冬天,他们全家几乎要因为一头小牛犊而被逼死的时候,那个带着婴儿,给了他一枚金币的黑衣贵人,那不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事实上,沃夫又见过他两次,沃夫也不知道那时候他怎么会如此大胆——但他总觉得,对方似乎并不如传说中的施法者那样易怒,邪恶,沃夫曾经见到他抱着那个孩子在阳光下小憩,藤蔓从地面升起,交缠在一起变成了他们的椅子,那位……大人的神情非常柔和,沃夫不知道自己是否被发现了——他很快就走开了,不是出于畏惧,而是不想打搅到他们。
沃夫真是一个幸运的人。
他不是克瑞玛尔的从属,也不是如葛兰或是凯瑞本一类可以完全无视黑暗丛林伤害的人,幽魂、僵尸、怪物,甚至那些畸变的动物和植物能够夺走他的性命。或者说,最后一种更能在无声无息间造成最为可怕的创伤——恶魔在主物质位面游荡的时候,他们携带和散发的力量能够导致幻觉,激发欲望与消弱理智——撒利尔虽然只是一个半恶魔,但他的父亲却是掌控着三个层面的格拉兹特大君,在他还不能掌握力量的时候,溢出的力量足以令得周围的树木腐化——它们在拥有智慧的同时变得邪恶,幸而沃夫在被吃掉前就遇见了撒利尔。
这位尊贵的施法者如同沃夫期望的那样应允了他的请求,这个村庄得到了克瑞玛尔的庇护,然后,这片名义上无主的,但没有苛刻的赋税与沉重的劳役的土地,吸引了更多人——在另一个位面,人们会因为逃避税赋而愿意与蛇虎相邻,在这里,人们则选择躲藏在一个不死者的阴影下,即便他们每晚都会因此瑟瑟发抖。
随着越来越多的流民涌入这片狭长贫瘠的领地,沃夫身边的人开始不安起来,他们甚至组成了一个队伍,想要阻止别人进入克瑞玛尔的领地,但还没能成功,就被沃夫严厉地喝止了,他现在在村庄里有着非同寻常的权威,除了他为村庄求来的庇护之外,还有就是人们在私下里都认为他或许已经成为邪恶法师的爪牙了,就连他的妻子都不敢睡在他身边——沃夫毫不在意,他没有接受过太多的教育,但有着天赋一般的敏锐与警觉,还有无以伦比的勇气,人们都认为他们已经越过了最为险恶的一道沟壑,但沃夫却觉得,这只是严冬到来之前的霜冻而已。对于那些外来人,他是这么说的:“既然领主老爷允许他们进入这里,就表明他们已经获得了他的允可,也是他的子民了,既然如此,谁也没有权力驱逐他们。”他停顿了片刻,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出了他们的思想:“如果你们认为,谁先到了这里,谁先成为老爷的仆从,就能取得特殊的身份,被另眼相待,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们的主人终究是个强大的法师,他们既不热衷也不擅长统治,所以一旦出现问题,他可不会耗费宝贵的时间来判断你们的对错,只会把我们,他们一起赶出去!”
沃夫的话很快得到了佐证,一些人被驱逐了出去,而沃夫的村民们所担心的,这片狭长的领地无法供养得起那么多人的问题,也在是施法者们的智慧与魔法,还有辛格精灵们给予的帮助下得到了解决。而后,他们又得到了一个值得欢庆的消息,那就是法崙皇帝正式地将这片领地赐封给了他们的主人。不过即便是沃夫,也没有发现这个消息所带来的不只是荣耀和利益,它同样裹挟着危险,就像是包裹着毒药的蜜糖。
如果说,起初还因为有着皇帝的压制,领主们对克瑞玛尔近似于劫掠般的暴行堪堪还能忍受的话,那么等到皇帝与他的继承人突然消失,他的巨龙也不知所踪之后,新的法崙帝国群龙无首,曾经以选帝侯制度勉强稳定的局面又一次陷入了混乱,于是一些人毫不犹豫地攻击了克瑞玛尔的领地。
蠢极了。
他们实在不该忘记克瑞玛尔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施法者,他曾经属于格瑞纳达的王室,拥有龙裔的军队(现在也有),他的领地克瑞法虽然沉没了,但他的力量只是沉寂了下来,而不是全都毁灭了。他虽然良善,却不是说他就能任人愚弄,他固然怜悯那些被迫拿起武器的平民,但他也很清楚,何人应该受到他的庇护,何人应该受到他的打击。
他的领地固若金汤,他的子民得以安然生活,他的军队所向披靡,但他从不占据那些被他击败的大公或是国王的领地,他冷漠地盘踞在红宝石海角到碧岬堤堡之间那条狭窄的土地上,他从不拒绝流民,甚至,若是有人因为沉重的赋税,或是如沃夫他们遇到的问题而要逃入他的领地,他的军队就会把守住重要的通道,领主们在吊死那些想要逃走的人们之前,就已经先被他的盗贼与刺客们索走性命。
沃夫再一次证明了他的幸运,他的领主们,无论是格瑞纳达的红龙后裔,还是来自于另一个位面的灵魂,都习惯性地将领民与军队予以明确地区分,格瑞纳达是因为几乎没有平民,另一个则无需多说,在他们的领地上,平民们无需放下犁头,拿起连枷或是木棍,去充当牺牲品般的所谓士兵。他们甚至无需承担多余的赋税,因为克瑞玛尔的军队可以从敌人的内库里取得丰厚的回报。
不过,在某些时刻,这位黑发的主人还是会被避让和非议,因为他被人怀疑是一个无信者,统治者们几乎全都是伪信者或是泛信者,但像他这样,对于每个拥有天赋的人,都加以严密的监视与控制的人还是第一个,他不会阻止人们立起神殿,圣所,却不允许直接落在城市和村镇里,或是人群密集的地方,他甚至没有去向任何一个神祗祭献过。有些牧师,乃至选民都来和他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无论是善神,恶神还是中立神祗的追随者,都无法让他改变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