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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
正如宋楠之前所预料的那般,方大同在京城没有什么铁杆朋友,要说有什么联系密切之人,怕只有其岳丈谭侍郎的家族中人跟他关系还不错。
谭侍郎本在吏部任职,已经致仕四年多,但在京城官场上混了几十年,多少有些势力,而方大同的锦衣卫百户的职位原本便是谭侍郎在后面使力的结果;方大同这一辈子干的最正确的事情便是娶了谭侍郎的女儿。
回到京城之后的前几个月,方大同倒是老老实实的当差享受天伦之乐,在蔚州呆了三年,对亲情定是也有些渴求;然而,不久之后便故态复萌,从蔚州得来的银子揣在口袋里作痒,总是蠢蠢欲动,于是又秘密在京城寻了个过气的粉头姘上了。
一来二去,此事为其妻谭氏所察觉,告知其父兄等人,谭侍郎命自己的在京营中任职的两个儿子跑去捉奸,将方大同捉奸在床,两个大舅哥打得方大同鼻青脸肿,方大同痛哭流涕的求饶,这才罢休。
谭氏是个有心计的人,本来方大同便是仗着自己娘家的势才有了今日,平日在家中对方大同也浑不放在眼里,此番方大同在外边噶姘头,让谭氏大为光火,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敢如此胡来,三年来方大同在蔚州还不反了天了;于是谭氏便派了家仆去蔚州走访,将方大同在蔚州包养几名小妾的事情全部查了出来。
这一来顿时天翻地覆,谭氏压根便没有回娘家,而是将方大同扫地出门,方大同百般求肯,被谭家兄弟和谭氏骂的狗血淋头,再不准进家门一步。
方大同只得无奈的在外边租了个小宅子,可怜的像个霜打了的野狗,口袋中钱物也被一扫而空,也没钱去逍遥了。
打听此事的旗校们如钻地鼠一般将这些事情全部挖了出来,方大同在京中也无自己好友,在衙门里也因为此事为人嗤笑,加上无实权,又无钱,更是很少有人愿意跟他交往。
宋楠看着方大同的在京中的生活轨迹不禁有些感叹,方大同其实也算是个有本事的,只可惜不求上进,只图逸乐,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自己本来倒是可以拉他一把,但此人心术不正,竟然以叶芳姑陆青璃的身份相要挟,自己也终容不得他。
既然方大同在京中无知己好友交往,原本可能告知谭家父子这件事情,也因为和谭家交恶而变得绝无可能,那么在京城之中,知晓此事的可能只有方大同一人而已;但这不代表宋楠便能下手除之,宋楠在等待蔚州的消息到来,江彬在接到自己的信件之后当会立刻帮忙查出蔚州城是否有人替方大同保守着秘密,两下里都查清楚了,方能想办法动手。
在等待江彬来信的日子里,宋楠去寻了方大同几次,他很想从方大同口中听到悔过道歉的话,这样自己便能说服自己放方大同一马,毕竟曾经在蔚州的经历,谈不上生死之交,也算是同在一条船上呆过。
然而,宋楠失望的很彻底,每回方大同除了催促宋楠赶紧替他办事之外,言语中还时时威胁要将此事公开,逼迫宋楠抓紧替他谋取职位;更让宋楠不可容忍的是,方大同威胁说要将此事告知东厂番子,因宋楠和东厂之间的纠葛众人皆知,而东厂一旦知道此事宋楠基本上便没了活路,方大同深知此点,故而如此威胁,便是要让宋楠更为惊恐。
宋楠不得不假意上下运动,以便稳住方大同的心,同时焦急的等待蔚州传来的消息,七八日时间,堪称度日如年。
二月二十日的深夜,宋家的大门被叩响,早已入睡的宋家众人不知出了何事,前院的仆役披衣起来,打开小门往外观瞧顿时吓了一大跳,只见门外五六名军卒牵着马匹站在门口,为首一名黑面铁塔般的大汉凶神恶煞般的拍打着门环。
仆役岂敢开门,连忙将消息传回内宅,宋楠正搂着叶芳姑和陆青璃熟睡,闻听赶紧起身,叶陆二女也穿戴起床,拿了兵刃藏在大氅之内,以为是事情发了。
宋楠从门缝往外一看,顿时喜出望外,来的不是京城的兵马,而是江彬本人,江彬站在门外跺着脚搓着手一副冷的受不了的摸样,门又久敲不开,也有些焦躁。
宋楠赶紧命人开了们,江彬在灯火下一眼看到宋楠,焦躁一扫而空,哈哈大笑着上前来一把抱住道:“宋兄弟,咱们又见面啦。”
宋楠也哈哈大笑,两人互锤肩背,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江大人,刚到么?”
“可不是么,骑马跑了三天三夜,都快累死了,我可还没吃饭呢。”
宋楠赶紧吩咐准备酒菜,江彬挥手叫手下兄弟将马背上的一只长箱子卸了下来,抬到大厅里。
宋楠见箱子沉重,疑惑道:“江大人,你来就来,何必又带来礼物呢。”
江彬哈哈笑道:“别的礼物可以不带,这个礼物是一定要带的,你莫以为这是金银财宝,不过比金银财宝也不差多少。”
婢女上了热茶,让几名兵士喝茶暖身子,又上了些点心让他们填填肚子,将火盆拨旺,厅内不一会便温暖了起来。
宋楠则请了江彬进小厅中单独喝茶谈话,江彬伸手在火盆上烘着搓动,赞道:“宋兄弟好会享受啊,瞧这家里,气派多大,婢女小厮大宅院,这是大户人家的气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