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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受到某种刺激一样,我狠狠地从爸爸身上撞过去,用一种近于绝望的声音咆哮道,“混蛋,混蛋,爸爸你是个混蛋,你对娟姐负了责,那谁对妈妈负责?谁对我负责?”
妈妈将我拉进她怀里,像安抚一样婴儿一样地轻轻地拍着我背,说,“木木,别怕,你还有妈妈。”
我狠狠地咬住嘴唇,泪水冒出来,滑下去,又重新冒出来。
每个人都知道雪枫爱我,但是他要变成我的舅舅了。
雪枫是我的舅舅,舅舅。
“对不起,对不起。”我喃喃地念着。
雪枫的脸一直在我脖子里蹭,像一只受伤又绝望的动物,很痛,不知该怎么办。
“木木,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人,除了你,我不会娶别人,听见没?”
这样的话,几乎要扯碎了我的心。
他不管爸爸不管娟姐,可我不能不管妈妈。
我推开他,站直身,我说,我要走了。
雪枫看着我,不说话,眼神深邃,像雾。我害怕这样的雪枫,开始他会这样,是因为父母的意外去世打击到他,他内心全然封闭,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抗拒的心理,连娟姐也不愿给靠近。可现在不同,他是因为太痛,他的希望都在我身上。
“雪枫,你回澳州去吧,别再来找我。”我说完这些话后拔腿就跑,一边跑,也一边哭。
见了他又能怎么样?只会更痛。他痛,我也痛。
回到可可家,我很平静地按了门铃。
可可妈妈做了好多好吃的,非让我吃。我装出很高兴的样子,吃了一些。
这时,可可回来了。
她一边洗手一边念叨,“楼下有个长得很高的男生在楼下站着不动,我问他要找谁?他不说话,表情很木讷,不知是做什么的?”
我“哦”了一声算是回应她。
可可从厨房里伸出头来,笑嘻嘻地说,“不过,那人长得还真好。”
我不说话了。
走回可可的卧室,忍不住拉开了窗帘,雪枫像一尊雕像一样地站在楼下,一动不动。
我眼睛又开始发酸了。
我想起了一个题名叫作《淤》的故事里的情节:汤华德在楼下等爱华,为了见爱华一面淋了整整一个钟头的雨,然后爱华要他以后别来找她。
爱华就这么失去了汤华德。
我又拉上了窗帘,躺进床上,用被单蒙住了脸。
我在想爱华,在想汤华德。
汤华德深爱爱华,可他最终与他不爱的琴妮走在了一起。
爱华将自己心爱的男子拱手让给了别人。
可可在外面喊,“木木,你来看,楼下的帅哥要走了。”
楼下的帅哥要走了。
我猛得掀开被子,不顾可可的诧异,推开门就跑出去。
汤华德爱的是爱华,可琴妮得到了他的人。
我矛盾地想,不要管别人,和雪枫远走高飞吧。
几乎是一股气冲到楼下,从四楼到一楼,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在我从可可卧室窗户里望下来的地方没有见到人。
他走了?
我想。然后哭了起来。
两年前,爸爸和娟姐瞒着我偷偷送走雪枫时,我一个人跑到机场去找人,也是没有见到人。
那次,他两年来没有音讯。这次呢?会不会就是永别?
我哭得更凶了,雪枫是琴妮的了。
“木木,在那边,那边。”可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冲下来,指着站在社区大门外的人对我喊。
是,那个人是雪枫没有错,他没有走,还在我的世界里。
我飞奔过去,在雪枫意外的目光下像一个蛮横的孩子一样搂着他的腰,我说,“我讨厌琴妮,你别要琴妮好吗?”
“不要琴妮,只要木木。”雪枫喃喃地回应。他甚至不知道琴妮是谁?
我马上破泣为笑。
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又哭又笑的。
雪枫摸摸我的头,语气很窝心地骂我,傻瓜。
只有我懂得,这些动作,这些口气的意义。
我仰仰头,对雪枫说,“我们私奔吧。”
雪枫的身子明显颤动了一下。
“木木,你说什么?”
我大声地喊出来,“不管别人,我们远走高飞。”
像是等待这句话已许久时一样,雪枫抓起我的手,拉着我飞奔起来。
青春是令人非常迷茫的时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但是我心里很快乐,很幸福,这是真的。
我们上了一辆公交车,两个人一共投下了六枚硬币。车的站点没有汽车客运站也没有火车站。
雪枫还是理智的,像我们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孩子,若真私奔,绝对应付不了生活,只会是自讨苦吃。
雪枫怎么会愿让我吃苦?
我将头靠在雪枫的肩,安心地闭上了眼,不管雪枫要带我去哪里,我都去,我的幸福,快乐和希望都在他身上。
像在做梦?雪枫骑着那辆在高三时买的红色捷安特从我身边飞过,我叫他他不停,我追着他跑他骑得更快,然后我可怜兮兮地蹲下来喘息,冷血动物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收服的。
可是,雪枫将车骑回来了。
“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