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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曾兄《苏轼和朝云》一文引起罗会棠兄对说“一肚子不合时宜”的朝云当时年龄的问题,十分有趣。我根据林语堂的《苏东坡传》对朝云的年龄作一考证,不知能否有个究竟。
公元1071年1月至1074年8月,苏轼在杭州任杭州通判。任期满届后,因其弟子由在山东济州任职,便向朝廷呈请调任山东,朝廷照准,将其升任密州太守,在苏东坡举家告别杭州启程北上时,苏夫人买了一个12岁的丫鬟,她就是朝云。也可以推测,1074年,朝云12岁,她当是1062—1064年间出生。按虚岁算,1064年为妥。东坡生于1036年。1074年,苏轼38岁,正好大朝云26岁。
苏轼到密州后两年(即1074—1076年)后又调任徐州太守就任两年(1077—1079)。以后几经周折,直到1085年才往京都任中书舍人,1086—1089年任翰林学士为京官共4年。期间,东坡收朝云为妾,1083朝云生了个儿子遁儿。这段时间,朝云在21—25岁之间。
由此,我认为,朝云的这句话,应该是1085—1089年之间说的,也只能是这段时间说。因为,广曾兄引明人王世贞《苏长公外记》记:
“东坡一日朝罢,扪腹徐行,顾谓侍儿曰:‘汝辈且道,是中何物。’一婢遽曰:‘都是文章。’坡不以为然。又一人曰:‘满腹都是机械。’坡以未以为当。至朝云,乃曰:‘朝士一肚皮不合时宜。’坡捧腹大笑。”
从口气上看,说苏东坡满腹“文章”或“机械”的婢女,显然有吹捧的意图。而只有地位稍高的妾,才敢调侃如是,刚买来的小丫鬟是断断不敢如此放肆的。东坡赴京前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和贬谪之苦,原因就是“不合时宜”,写诗得罪了权贵。故朝云此话,既是调侃,也是苦谏,力劝夫君谨慎为官,别再造次了。1089年4月,东坡调出京城,没再当过京官,也就无朝好上了。
1094年,苏东坡贬谪惠州,时年57岁,朝云才31岁。虽环境险恶,但夫妇俩感情弥笃。东坡总是称朝云为“天女维摩”,经常著诗相颂,称朝云是:
白发苍颜,正是维摩境界。空万丈、散花何碍?朱唇箸点,更髻鬟生采。这些个,千生万声只在。好事心肠,著人情态。闲牕下、敛云凝黛。明朝端午,待学纫兰为佩。寻一首好诗,要书裙带。
东坡晚年,与朝云在精神上都皈依佛教,在灵魂上更是相互扶持。苏大学士才学无比,性情中人,虽宦海沉浮,而始终豁达开朗。朝云在他的生命中至关重要。1095年朝云不幸染病,临终前嘴里还在念诵《金刚经》。东坡将其安葬在惠州一座临水的小山坡上,据说还撰挽联一副:“不合时宜,唯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在林语堂的书中却未曾提及此联。但东坡确实写过两首既像写花又像写人的词,是悼念朝云的。正如广曾感言:“东坡因有朝云,而朝云也因有东坡,想必临死之际,对今生今世,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吧?”
有这样的女人陪伴着,真的不会遗憾!“明朝端午,待学纫兰为佩。寻一首好诗,要书裙带。”
本意是考证朝云的年龄,说着说着,文散了起来,打住!
2009年5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