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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来,他倒是松了一口气,此时才惊觉自己竟一直紧握着拳头,此刻一放松,方觉得胳臂酸困,他倒是怔了神,他适才是在担心何事?竟好似一直在慕惊鸿身上纠缠不休……这怎么可能?
那个笨女人……如此一想,忽的记起昨夜揽月阁之事,想起她倔强的模样,他竟也不生气,反而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丝毫没有察觉到岑景仁渐渐弱下去的声音,以及温、虞二人似看怪物般看向他的眼神。
他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出揽月阁,不知这个笨女人是否能理解他的用心……若不理解,必是要给他记仇的吧?既然如此,不如今夜再走一趟。
他是个做事独断、向来不会解释之人,待“今夜再走一趟”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他却是一愣,终究有些糊涂起来,他何时竟婆妈起来?
但,如今他还不能与她相见,还不到道明身份的时候,他还有自己的安排,即是如此,那就再关她一个月,免得又出祸事……
“皇上?”
闻听呼唤,他方回过神来,虽知自己失态,可这人天生就有一种掩饰得当的本事,缓缓抬起头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向虞风澜,一副询问之色。
“皇上,林公公在外询问,玉妃求见,可要宣?”虞风澜皱眉,他已唤了他好几遍,他竟不曾听见,皇上在想什么?
独孤翎依旧淡定自若,道:“宣。”
而后又看向他们几人,“今日之事便到此,无事的话便都退了吧。”话音刚落,他忽的记起昨夜之事,又立时说道:“子尧,近日宫中闲杂人较多,你且多派人手,尤其是夜间,后宫人手加倍。”
温子尧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后宫?但还是立时应了,他本就是禁卫军统领,皇宫安危皆系于他,有些事他看不明白亦不想明白,只需听从政令照做便可,因此也再不多言,几人躬身行礼,而后缓缓退了出去。
正这时,姜玉茗却已在门外候着,见他们几人尚未出来便也不声张,却在看到门内最后出来的那人时,心微微一震,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小荷见此,立时将她的手握紧,眉目间有些许焦虑。三人依次向她行礼,终于连最后一人也走过了她身边,她的心才稍稍一松,却听得耳边蓦地响起一道低沉却不喑哑的声音来,“朕记得……景仁乃你父的门生?”话音方落,一只手轻轻拢在了她的腰上。
敢如此对她的人,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一人了,只是她心中本就慌乱,这人又出现的如此突然,她着实吓了一跳,闻言身子一僵,便向那最后的人看去,却见那人亦止住了脚步,徐徐回了头。
她低头应道:“回皇上,确是如此。”
“那你们必早就相识了。”
那人的声音似含了笑,不知是询问,还是自言自语般的确定意味,她只却觉得此时八月的天,身子却愈渐冰冷,那笑……是这般冷,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硬着头皮思量了一番,正待开口,却听见另一侧传来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清冽而端正,就好似他的为人一般棱角分明,掷地有声,他说:“臣与玉妃娘娘确有过一面之缘,却并不相熟。”
并不相熟?她面颊竟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拼命忍住了情绪,待回过神来,倒不知自己方才是想笑还是想哭了。
“哦,原是如此。”
又是这样似笑非笑地一声,她身子愈发僵冷,还来不及多想,便又听独孤翎道:“虽不相熟,但总归算得上是亲近之人,玉妃家中无兄弟姊妹,景仁却也算得上半个娘家人。”
姜玉茗不知独孤翎这话是何意,不敢作声,岑景仁依旧弯着腰,不徐不疾答道:“微臣不敢,照顾先师家人本是分内之事,景仁不敢邀功自抬。”
这一声过后,似乎寂静了片刻,又好像很久,姜玉茗记不清,却知道后来那人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握紧她的手,笑道:“人人都说景仁你刻板无趣,可朕瞧着却并非如此,朕欣赏的便是你这处变不惊。”
独孤翎的心情似突然间大好一般,又对他赞赏一番,而后才让他们三人退去。
人一瞬间都散去,姜玉茗犹自回不过神,直到手被握痛,她才醒过神来,一时间有些惶恐,“臣妾失态了,皇上赎罪。”话虽如此,可她心中到底还是疑惑,皇帝适才这一番话,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可以她对他的了解,不相干之事,他根本就不会浪费唇舌多说一字,那么便是有意为之了?可……这怎么可能?
一瞬间,只觉得周身愈加寒冷,这寒冷……却来自身边人的笑,她表面镇定,心中却打着鼓:这人,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心中疑惑着,却被他揽着腰进了殿,耳畔传来他清淡儒雅的笑问声:“大清早便来寻朕?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