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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体和别人感觉都不同,不是热,而是刺骨的寒冷,而且是从内向外扩展的冷。
眼前的阿诺德可以看穿自己。正如他所说,彼此之间相处的时间实在太长,一举一动心知肚明。就和现在一样,阿诺德能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自己当然也明白面前这只疯狗哥哥的意图。
面前的防弹玻璃已经完全碎裂成不透明的晶莹冰花状态。
虽然没有崩溃,但离瓦解只有一步之遥。
比尔不可能洞悉疯狗的全部意图,但有两点可以确定。首先哥哥的计划不可能是激怒自己、让自己帮他击碎牢笼,正如他所说,其疯癫简直超凡脱俗,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是可笑的;另一点就是,无论自己是否击碎牢笼、甚至是否杀死阿诺德,他都会得逞。他根本不在乎胜负输赢、得失生死。阿诺德要的是狂乱、失控、毁灭,他总能得到。
耳畔充斥着哥哥如土狼狂笑般的刺耳叫喊,比尔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露出两侧皓白的尖利犬齿。
决不能让他如此得意。
自己至少不能让他完全得逞。
阿诺德可以获得他想要的,他总可以,但决不能再染指任何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在这个念头像是石碑一样猛然矗立在自己脑海中时,头顶上的巨型圆盘玻璃窗应声破碎。碎裂的方式极其不寻常,不是敲碎或砸碎,不是从某一个确定的应力焦点发生破坏,而是被强大的气压在同一时刻向下完全压碎。巨大的玻璃和蛛网状框架几乎同时崩裂分离解体,如一场闪着寒光的固体暴雨向下倾倒。
迎着尖锐的残屑,比尔高举的机械右臂像是正在召唤某种怪物。
猛烈的暴风从头顶圆窗破口灌进了竖直牢房内,巨大的气旋席卷而来,将侧门旁边的两名军官吹翻在地。其中一人勉强直起身体,在强气流中仍吃惊地圆睁双眼,他看到了某种奇特的异象。
头顶上,有一团明亮耀眼的火焰正在暴流中央迸射,就像是星辰中央的恒星爆炸,四周的气流席卷任何沿途的东西,将碎片扫得干干净净,卷到空中,形成了旋转的玻璃龙卷。很快,他裸露的脸颊、手背都被碎屑割伤了,暗蓝色军常服上衣也出现多处破口。
所有一切,这名军官全然不顾,他宁可看清面前到底降下了什么东西,这关乎于今后自己是否还选择信上帝。
轰鸣声震荡、灼热气流回旋。
竖井之内,一个怪异的硕大魔爪般物体伸了进来。
阿诺德侧倒在地上,停止痉挛,偏头看着从夜空中伸下来的三趾魔爪,就像童年中的梦魔。他咧开嘴:“唔,还不错。”可怕的倒爪完全伸入竖井内,显露出整体身形。这是全美战前最为先进的杀戮试验品、将最尖端技术容纳于最小战斗机器的精华之作,头狼比尔将整个家族为前美国防部和中央情报局所贡献的科技力量进行综合融合的极致,f-36战斗用研究机。一种将杀人当做试验工作,面对濒死的受害者写实验报告的绝对冷血机器。这也是比尔身体的一部分,他的可穿戴式战斗机。这架飞机和比尔的机械右臂是一个完全的整体,由右臂控制、与右臂连接。f-36是比尔身体的延伸。在全新一代飞控系统的操纵下,f-36战斗机完全直立机身悬停,将发动机的力量用于对抗重力,矢量喷口进行极为微妙而敏捷的作动,保持飞机姿态。它就像是一根在指尖上直立的铅笔,缓缓下沉,慢慢降临。阿诺德亲了亲自己的右手掌,朝比尔一挥:“后会有期,弟弟。”比尔没有理会,右臂的富顿系统回收器组件展开,朝上笔直射出一个带信标发射机的抓钩,刺向f-36战斗机。f-36的前舱打开,回收臂摆动,准确地抓住了比尔射来的抓钩。绞车随之运动,施加向上提拉的力量。头狼对这一切、对阿诺德、对惩戒营似乎都不屑一顾,他如超人一般腾空而起,一路朝上冲破气流,由富顿回收臂拉进舱内。舱门关闭,发动机咆哮起来。f-36带着比尔,朝上直冲而起,刺入夜空。
一切重回宁静,耳畔无声、四周无风,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军官第一反应是抬头看防弹玻璃的情况。
还好,没有任何一面玻璃破碎,狭小的笼子也没有任何损坏,阿诺德还老老实实地呆在里面。至少,最糟的情况还没有发生。
安保人员、警卫、还有闻讯赶来的其他人一窝蜂地冲进了这个竖直牢房,他们要确认关押阿诺德的牢笼没有问题,还得查看损失情况。头狼比尔虽然走了,但着实留下了个烂摊子。
无论如何,现在似乎静了下来。
突然,阿诺德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整理衣领,他只有在缕衣领和袖口时还算像个上流的公子。当他抬起脸的时候,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那张脸与死亡多日的尸体几乎无异,皮肤仿佛已经完全从肉上剥离,像个破布似地蒙在脸上。阿诺德这张诡异的脸咧开了嘴:“就是现在,就是现在,呵呵,嚯嚯哈哈。来了,你们没看到吗?凡人。没关系,你们马上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