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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六收回目光,拿起面前的玉勺搅了搅碗里嫣色的冰水,看着这个低伏的头顶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这花冻不错,给太子殿下送点过去。”
姬安愣了一下“可这……”回过神立刻把剩下的话生生吞了下去。低眉敛眸道:“是。”
姬安退下了车,立刻就有下仆跑过来:“公子他可要什么?”
姬安茫然说:“公子让给殿下送碗花冻过去。”
下仆一听,口水都流下来了“那可是好东西呀。听下面的姐姐们说,要费好多好东西才能做成一碗。师父师父,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尝上一口?”
姬安一下就惊过来,伸手就打他一巴掌:“药是随便能吃的东西!”
虽然并没有下大力气,可那个下仆还是下了一跳。急忙说:“弟子再不敢胡说了。”
心里却不解,那是什么药啊?明明都是用花做的。为什么不能吃?那七皇子为什么能吃?怏怏地转身跑去端了一碗正要住后面的车上去。姬安又突然想到什么,惊出一身冷汗来,连忙追上来。说:“还是我去送吧。”
公子说了。这是给太子殿下的。
姬安端着冰冷的碗,却觉得手上烫得厉害。走到后面七皇子坐的车边时,正好有几个仆人从车上抬着什么人下来。
走近一看,原来是个仆女。脖子一圈青乌色,像是被掐的。脑袋耷拉在一边,随着别人的动作轻轻晃动。姬安叫停了下仆,走过去试试,已然是没有鼻息了。
周围的下人们,个个面有凄色。有一个忍不住上前对姬安说:“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是第二个了。这位殿下的脾气也未必太大了些,就因为玉箸放在左手边不是右边,就要人命,他要是先有嘱咐,下奴们做得不好,便也无话可说。可他先前也没有说要放在左手边呀。便是大公子,也没有这样不讲道理。我们,我们虽然是奴仆,可…………可………也是条性命…”有些年纪小的忍不住在一边默默垂泪。
姬安厉声道:“成什么样子!”
下仆人连忙擦了眼泪,不敢再多嘴。
姬安叹了口气,拿了块手帕把那仆女圆睁的双目遮住,说:“坑挖深一点,不然要被野物刨出来。”
低头看看手里的碗,觉得他到也怨不得别人了。对下仆们说:“散了罢。各自办差去。”转身上了七皇子坐乘的车驾。
七皇子满身珠玉琳琅,便是以前在皇子府时也没有打扮得这样华贵‘逼人’的,给人一种陡然富贵的暴发户感觉。见姬安上来,一脸阴鸷。斥道:“你是怎么管教下仆的?!简直废物!”
“公子身边人手有限,这些下仆都是新买来的。请殿下海涵。”姬安奉上了花冻,恭敬跪道:“公子说天气炎热,使在下奉来与殿下解暑。”
小蓬莱上。
黑皮见刘小花坐在窗前的桌边看着书突然停下来呆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奇地跑回来,趴在窗台上望着她。
刘小花回过神,伸手摸了摸它的头。“以前我总想避着他,到了今天,可见是大错特错。这世上的事没有一样是避得过的。光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也不足够。勇者胜。”
黑皮听不懂她的话,张大嘴巴,茫然“……啊?……”
这时候,进来一个下阶弟子,捧了个纸鹤过来。
刘小花接过来展开看完一遍,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她又看了一遍二遍三遍。才把信收起来。
以前她总以为他是神一样的人物,可原来他也不过是个人而已。
刘小花心中激涌着从来没有过的澎湃之情。可她立刻便告诫自己,这只是个开始。如果是姬六在她的境地,一定不会被偶尔的胜利冲昏头脑,只会更加冷静。于是便什么也不肯表现出来,安静地坐回桌前,埋头继续研究那些符禄了。
才看了几页,便听到外面一阵纷乱喧嚣。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乃是仓田家老祖宗跟前的人,奉老祖宗的命前来见我家娘子。你们小蓬莱竟然胆敢阻拦?莫不是别有用心才不让亲人相见?”这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说完便喝道:“来人!”
话音一落,便听到一阵哀嚎。
空同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们不要以为我们小蓬莱没人,欺人太甚!”一会功夫,就到了近处,想是匆匆从主殿赶过来的。
“你又是什么人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女人傲气逼人“别说你们小蓬莱的人,便是以前刘有容的师父见了我都要见礼,叫一声师叔。你既然是刘有容的弟子,便跪下说话。”
空同声音便哑了一哑。
刘小花听见,心想,人能活太久果然也有弊病。想想看,要是你在街上吵个架都能遇到自己祖宗,任对方再无礼,你也只能跪下叫太祖爷爷,那该有多憋屈。
她刚想站起来,便听到大门轰一声被推开了。
刘小花到想看看,是个什么人物,抬眸向门口望去。不料黑皮立刻弹起来,站到她身前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对方看到黑皮,似乎也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好在她身边有服侍的人,连忙不着痕迹地扶了一把。
黑皮歪头盯着那个一身华服的妇人好半天,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妇人避开它的目光,不敢与它对视的样子,低头看到它身后露出来的一抹衣角,犹豫了一下语气不再那么傲然道:“见过娘子。”
刘小花透过空隙,能看到外面的小蓬莱弟子跪了一地。那些人中,空同在最前面,那表情已经是极端的忍耐了。
这修道的世界,还是极其重视伦理的。辈份摆在那里便是有天大的本事跟怨气也无可奈何,除非打算完全撕破脸离师叛道。
这时候,黑皮见进来的人,并没有要伤人的意思,顿时就失去了兴趣。人它见得多了,每个人都长得一样,没什么稀奇。自己趴地上玩蚂蚁去。露出了坐在窗前看书的刘小花。
刘小花穿的是小蓬莱的衣裳,神色恬静淡定,好像被破门而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向这边看了一眼,就继续看自己的书了。
那妇人原想,一个乡下丫头,顶多就是在小蓬莱呆了一段时间长了点见识,能有多大的眼界与胆量?可看到刘小花这副泰山崩塌于面前也会面不改色的样子,她才觉得自己想错了。不由觉得,难怪大娘子那边的人会无功而返。
也幸好那都是些没有用的东西。妇人心中轻蔑,轻了轻嗓子,才开口说:“奴婢是老……”
刘小花却冷冷反问:“我让你说话了吗?”
妇人瞬间脸皮就紫涨了。她活了这么些年,在老祖宗面前也是极有脸面的人物,在外面哪个不奉迎她。却被这样给了个难堪。不由得握紧了双拳。她这样的人,要捏死刘小花简直易如反掌。
刘小花瞥了她的手一眼,淡淡说:“你既然说我是你们家的人,奉的是我祖奶奶的命来见我的。自然就是把我当家里的主子待了,怎么?我训斥你一句,你不乐意了?未必是在家里仗着老祖宗的面子,作威作福惯了,养出了奴大欺主的毛病?”说着冷笑一声,顺手就把桌上的砚台向她砸过来,厉声斥道:“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还不给我跪下!”
眼瞧着砚台向自己砸过来,妇人本来是想动的,可到底还是有所顾忌,硬生生忍了下来,被砸得满身都是墨。她身边的人吓了一跳,一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小声道:“姑姑,这……”
她摆摆手,咬牙缓缓跪了下来:“方白见过娘子。多有失礼还望娘子恕罪。”
刘小花却不理她,只看向她身后跪着的那些小蓬莱弟子:“你们跪在这里做什么。散了吧。”又对空同说:“请师兄还是去师父处照应。”很有掌事者的气度。
空同见这个叫方白的被刘小花下了脸面,很是解气,站起身应声称:“是。”瞥了那群人一眼到底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刘小花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他会意自己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便还是依言带着弟子走了。
方白见到小蓬莱弟子的这些举动,便知道传言没有错了,刘有容果然是为了守住刘小花,让她主理事务。这样一来,她的阻力又大了一些。
心中暗暗腹诽,刘小花到底还是没有什么见识,不知道拉拢她,反而给她难堪,难道真以为在势力综错的仓田两家主子就真的是主子了?以后尽有吃亏的时候。
这么一想,心中便解气了些。
刘小花见这女人竟然连这个都能忍得下来,便只能放弃逼她翻脸的打算了。放下书问她:“你来所为何事?”
方白恭敬道:“老祖宗不放心娘子,恐怕娘子未经世事,而外面坏人太多。本想让奴婢接娘子回家,可听说娘子身负重任的,也只得作罢。可到底心疼娘子不谙人世险恶,便只得是以让奴婢带着几个得力的人,前来小蓬莱照应协助娘子,一方面照应日常事宜。一方面娘子在掌理事务上有什么不懂的,尽可差遣奴婢等代劳。又及……”又到这里停了一下才道:“怕娘子年轻不知事,会任性妄为犯下大错,让奴婢等督促克制。”
说到这里,难掩得意。这意思很简单,刘小花被软禁了。
也许刘小花能在礼节上难为她一下,但这都是虚的,以后刘小花一举一动都要受她们的限制。这才是实在的。她有多少不快,以后尽可以从刘小花身上找回来。
方白见刘小花听完,竟然不止没有大怒,更没有半点为此事生气的样子。略感失望,到有点拿不准,刘小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先前进门刘小花就翻脸,给她这么大的难堪,她还以为刘小花是个莽撞无知空有脾气的小丫头片子。可现在又这么沉得住气,让她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小丫头。
暗忖,这小丫头片子,不会是…………没听懂吧?
便又说:“老祖宗是害怕外面坏人多,娘子受苦。要是见到娘子这么醉心于修习定然欣慰。以后娘子再不必为俗事烦心,只管闭关修炼,在这里钻研修习之法门。便是差什么,要什么,也只管跟我们讲。”
心想,这总说得够明白吧。你哪也不用去,什么事也不用管,乖乖呆在这里就行了。就不信,这样你还能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