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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茵慢慢直起腰,清泠眸子里带着水意,“臣妾斗胆,想问问皇上到底是何心意?又打算如何处置衾儿?”
钟离墨璇眉头紧拧,薄削的唇紧抿着,唇畔是帝王隐忍未发的怒意,“皇后觉得秽乱后宫,其罪当如何?”
其罪当诛。
他并没有说出口,而是想听听秦茵会如何作答。
而她没有直面他的提问,目光哀戚,“臣妾从来不知道皇上是如此是非不明的人,衾儿就算再大胆些,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与晚妃,绝对是清清白白。”
“哼,清清白白?”钟离墨璇轻蔑冷哼一声,沉声反问,“朕做太子时,就对他们之间的情愫略有耳闻,如今,一个国舅、一个宫妃,私会于朕的御花园中,他们······可当真是清白呢!”
“皇上,这一定是一个误会,臣妾了解衾儿,他不是那样的人,皇上如今连臣妾的话也不相信了吗?”秦茵一时间有些失控,眼里带着过度的殷切。
钟离墨璇眼中闪过阴鸷,轻轻一笑,“朕是一国之君,对于朝廷后宫诸事自有决断,岂是你一个妇人便能左右的?”
秦茵蓦地一颤,心情如水寒凉,他那一声轻笑,仿佛是冬雪之时廊檐下的冰钩,生生剜着她的心。
不待她再言,就听钟离墨璇将霍子莲宣了进来,下令道,“皇后秦氏面圣之时,出言不逊,即日起禁足未央宫,无令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说完,他拂袖而去,只留秦茵颓然坐在地上,霍子莲弯身去扶她,“娘娘,奴才送你回宫。”
她惨然一笑,面色苍白如一朵雪色泪蝶花,落在冰冷潭中,沾了凉意,她撑地起来,对着霍子莲摇了摇手,顾自转身向大庆宫外走去。
更深露重,宫外是浓墨般的夜色,亦芳与两名小宫女还跪在宫门之前,方才钟离墨璇的处决,悉数落入了她们的耳中,她们也不曾想到,这一次,从前从未对秦茵动怒的钟离墨璇,居然真的动怒了。
秦茵感觉满身的力气都已消失殆尽,双腿似灌了铅一般,步履沉重,孤独地走出宫门。
霍子莲跟出来,看到跪在地上的亦芳,吩咐道,“你们务必将娘娘安全送回未央宫,好好伺候着。”
亦芳抬首看着他,点头之间温文尔雅,“奴婢告退。”
霍子莲看着秦茵一行人的背影慢慢隐入苍茫夜色,一声叹息,如同一滴泪珠在锦帛上晕染开来,流失在空气中。
皇宫天牢,高墙之上嵌着小小的木格窗子,有一方暗蓝色天空。
污秽不堪的地面上,不时有蟑螂之类的虫子爬过,秦衾坐在墙角,身下是随意堆在一起的脏乱不堪的枯草,他的一身囚衣上也是泥迹斑斑,往日里高束的发丝,都人已散落下来,被泥水糊在一起,结成了泥块一般。
他目光沉静,看着一只老鼠“吱吱吱”从墙洞中钻出来,将手边的一个发馊的馒头扔了过去,老鼠被惊得往一旁迅速闪了一下身。在草丛中呆了片刻,发现秦衾并没有恶意,便大起胆子窜到馒头旁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