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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衾原本沉浸在喜悦中的表情，在听到顾晚苏的那一句“以后没有我的日子”时，瞬间便阴云密布，这些日子里，他日日忧心的便是此事，他最害怕的便是这一仗打胜之后，她却没有留在他的身边。
秦衾将平安符小心翼翼地放回香囊之中，摊在掌心里，递到顾晚苏面前，“你在我的心中岂是一个物件能比拟的，即使这个物件是你精心为我做的，也不能代替你存在于我的身边。这个还给你，我只愿与你相守一世。”
顾晚苏听着他的话，似有无数银针细细密密地扎在心上，生疼，她极力将心中的酸涩压制住，一脸诚挚看着秦衾，嫣然笑道，“你又想多了，我的意思是，你难道以后行军作战时，也要带着我？”
她没有接过他手心的香囊，将他的手推握回去，“这个香囊是我好不容易缝制而成，我第一次送给你东西，你便要拒绝？”
秦衾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将那香囊仔细收进广袖之中，复又抬眼凝视着顾晚苏，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肃穆，他说，“晚苏，今日我来，是有要事与你商量。”
顾晚苏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皇上给了我一个恩典，许我战后与你喜结连理。”他一字一句说得明白，顾晚苏听得一阵心酸。
喜结连理？这一战后，顾氏必定株连九族、满门抄斩，她知道他的一片心意，知道他是为了让她能活下来，可是，于这顾氏一族的鲜血中活下来的她，此生又要面对多少的心魔呢？
好在顾晚苏还是强留着一点理智，明日就将有一场混战，她当然不能让他分心。
她故作万分惊喜的模样，对他说，“皇上当真如此说？”
秦衾一脸得意，“那当然，一想到以后要与你长相厮守，我就开心得不能自已。”
顾晚苏“噗”地笑出了声，“哪有你这样不知羞的，说这样的话也不会脸红！”
秦衾理直气壮道，“这有什么好脸红的，我此生非你不娶，这是我们当年我就下定决心的事情！”
顾晚苏站起身，为他整了整衣襟，将他的头轻轻揽了过来，秦衾闻着女子身上清淡的花香，万分安心，闭上了眼睛。
而顾晚苏的眼里，无尽的悲伤，肆无忌惮得流溢着，像是被一场盛大的荒风席卷而过，往日的笑意与灵动荡然无存。
她压抑着喉头的哽咽，勉强笑着对她在尘世里最眷恋的那个人说，“我等你，我等你回来娶我！”
当年，他们于寅城分别时，在南郊的荒野上，她看着他，就是对他说的这句话。
如今，一别经年，再相遇时，就将是阴阳相隔了。
可是她，还是要对他说这句话。
还是要，生生世世地，等着他。
秦衾走的时候，已经是拂晓时分，天边泛了鱼肚白，漫漫天光落在男子如天空般明亮的蓝衫上，在他的发梢上跳耀。
顾晚苏在冷宫门口看着他走远，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倾泻而下。
被秦衾打昏过去的年迈内侍因为寒冷而悠悠转醒时，发现自己身处柴房之中，头还有些发痛。
也不知到底是谁袭击了他呢！
顾不得多想，他吃力地扶着墙壁站起来，将地上沾了草渣与灰尘的外衣拾起来抖了抖，披上，接着步履蹒跚地向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