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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容貌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可是一时间到底是想不起他们在哪里见过。
忆薇眉目的动容一闪而过,她该告诉他幼时的相识与约定吗?
之前在普生寺,他并未认出她,她救他那日对他提示了那么多,他也并未记起。
或许,今日他会问这句话,只是因为他们在普生寺到底是有过一面之缘?
忆薇的回答模棱两可,“若你能记起,那自然是见过。若不能,倒也只能作罢。”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沈忆薇。”
“沈忆薇···沈忆薇···”钟玉行薄削凉唇里缓缓吐着这几字。
忆薇吃吃笑起来,“到底,你还是不记得我,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想起。”
锦慈看着情绪微妙的二人,总觉得说不出的不安。她出生富贵之家,父母却在十二岁那年遭仇人杀害,她孤独流落街头,险些被恶人拐卖至青楼。若不是钟玉行救了她,恐怕今日的她便是如瘠地之泥,任人践踏。他将她保护得很好,他说那是因为只有她能明白他的心事。她长日无聊,在玉行楼里跟着师父学了许多本事,譬如,易容、舞蹈。
他不许她来这里献舞,可是她背着他来了,因为她知道他的梦,她要助他实现他的梦。
而名动寅城的鸾凤舞,是她帮助他的极好的引子。
如今,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她陪伴在钟玉行身边已经整整十四年了。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与那个女子流露出过这样的情绪,这个沈忆薇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会说钟玉行总会记起她?
锦慈素白的身影在忆薇与钟玉行身侧,寥落成了入秋的残蝶一般。
黄昏斜阳之下,带着些寂然的兰亭水榭,粼粼波光浮动。
忆薇耸动肩膀,身上的绳子却依旧坚韧,她无奈看着钟玉行,“玄袍子,样子你也见过了,名字你也知道了,是不是该给本小姐松绑了?”
钟玉行看了锦慈一眼,她上前给忆薇解了绳子。
忆薇边揉着发疼的手腕,边蹙着眉,“本来是来吃饭喝酒看美人跳舞,却被你们戳穿了女儿身,好没意思!”
“噢!还有,”她指着清禾,“你们居然还打昏我的清禾,若把她也打傻了,我日后行事岂不更麻烦?”
锦慈袖间拂过清禾脸上,伏在桌边的女子悠悠转醒,“这位小哥必无大碍,请忆薇姑娘放心。”
忆薇看到钟玉行嫌恶的表情,不等他开口,便说道,“清禾也是女子。”
本还迷糊揉着发疼后肩的清禾闻言,仿佛瞬间清醒过来,看着变回本来容颜的忆薇发愣。
忆薇摊手耸肩着站到她身边,转而无奈对钟玉行道,“钟楼主报恩的方式很特别,为了保住小命,小女子先行告退了。”
说着,她便抓着清禾凝神提气欲逃走,轻功才腾空不到半丈,却被钟玉行拽着一个大马趴摔在了地上,“这么着急走做什么?”
锦慈亦被眼前突然的变故惊住,她并未想到向来冷情的钟玉行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忆薇和清禾被强力摔下,跌得身子都快散架,臀部似能将地上砸出坑一般。
两人龇牙咧嘴地相互搀着爬了起来,忆薇哭丧着脸,“钟玉行,你到底要干嘛?”
钟玉行淡然坐下,“不想浪费而已,锦慈,命她们上菜。”
“你这玉行楼里这么多张嘴,多我们两张不多。”忆薇闻言更觉颓然。
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你还未告诉我武功出处,若不请你吃了饭、看了舞,你也不肯告诉我吧?”
“我现在告诉你还不成吗?”忆薇声嘶力竭。
“不成。”
“你为何如此难伺候?”忆薇有些后悔惹到了他。
“看你如此可怜,我若今日不报恩,于心不忍。”
钟玉行从始至终永远是极轻淡若风的神情,仿佛自己甚是得理,倒显得忆薇蛮不讲理了。
侍女鱼贯而入,将菜肴摆上桌子,锦慈对着忆薇做了请的手势。
忆薇心里的小火苗已经燎原,挪过去重重往凳上一坐,却又在臀部的刺痛中蹦了起来。
她只得轻轻揉了揉,又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锦慈又请清禾落了座,自己也在忆薇对面坐了下来。
玉行楼的菜式都极其繁复,忆薇一边在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一边心不在焉地将桌上菜肴一一扫过。
玄袍子,我不管你是不是什么青哥,就看在你如此“知恩图报”的份儿上,看我今日怎么整蛊你!
看着忆薇盯着盘中菜肴嫉恶如仇的神情,其余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番。
只有清禾明白,自家小姐恐怕又要干出一番惊天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