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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延被陆静姝的表情弄得心里一个咯噔,脸上的笑容僵硬住继而尴尬的收了起来。他不确定陆静姝是什么想法,真的面对记起过去事情的她的时候,心里总归是有些没有底气。
他小心翼翼观察着陆静姝,陆静姝反而觉得他奇怪。她看看章延身上的衣裳,又再次看了看屋内的布置,继而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心里满是疑惑。
“陛下……”陆静姝刚开口,脑子里乍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她变得更加疑惑,庆王爷?不应该是陛下吗?
陆静姝这么想着的时候,也疑问出口,问章延,“陛下如何变成了庆王爷?”语气里满是不解。
章延没有比陆静姝多明白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可他听到陆静姝疑问这个,至少清楚了她大概还有很多的记忆没有消化。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或者还有很多东西的事也并没有记起?章延暗自揣测,脸上不动声色,反问陆静姝一句,“你不……记得了吗?”
陆静姝蹙眉,摇头。
章延沉默,叹气,说,“我……不适合那个位置,阿逸比我更适合。”
“可是陛下……庆王爷……唔,等我再仔细想一想……”陆静姝感觉脑子里一团混乱,但有些东西似乎不是不知道,而是被她给遗忘了。
她和章延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彻底沉默了,凝神想着,试图记起更多的事情并且都梳理好。
陆静姝终于把这一世的记忆都串联起来,她越想就越是奇怪的看着章延。看得本就心里不踏实的章延,浑身都发毛却什么都不敢问。
“庆王爷?婚礼?”陆静姝挑眉看着章延,眼神里颇有几分阴测测的意思,章延抿着唇不说话,却用无辜的眼神回望着陆静姝。
陆静姝从床榻上下来了,站到了章延的面前,笑得比章延更加无辜,继续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章延这一下干脆微微仰了头,不自在的掩饰性轻咳了一声,却不看陆静姝了。后者忍住笑意,还是一副秋后算账的表情没有放过他。
“王爷撒手给我留下个大摊子,结果自己跑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么?”陆静姝虽没有咄咄逼人,但章延已恨不得立刻伏低做小把她讨好,哄好,就怕她一气之下丢了他直接跑人了。
“不……不是,不是那么一回事。”
章延也不装不知情了,立刻便连连与陆静姝辩解,努力试图为自己开脱。陆静姝没给他解释的时间,已再次开口说道,“王爷就这么趁着‘我’,年幼无知,行那无耻之事?”在无耻两个字,加重了音调。
陆静姝说完再想想“无耻”这个词,只觉得用得十分的贴切,面前的这个人,着实……实在是没办法形容的无耻……
章延讨好的笑,“不是那么一回事。阿姝,你不知道,小时候的你,实在是太可爱了,我看了以后……实在是喜欢得很就……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情不自禁么,并不是……”
见陆静姝似乎气归气,可没有真的对他厌恶,也只不过是想要发泄,章延顿时有底气起来,便也不那么畏缩而是,唔,算得上是蹬鼻子上脸了。
章延这话说得不能说不无耻,或者该说更加无耻。陆静姝再怎么厚脸皮,脸颊也不觉泛起淡淡红晕,她却只是斜章延一眼,拿他的“无耻”,没有了法子。
身前的人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而又泛着淡淡红晕,身上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淡淡香气令人心醉不已。章延看得心里动情,恨不得立刻将她抱在怀里,可并不敢轻举妄动。
他看到陆静姝气鼓鼓着脸,不由微笑起来,讨好的问,“饿不饿?吃点东西?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温水来么?”
陆静姝本是饿得发狠,只是先前被突然涌上来的记忆和出现在面前的章延搅得给忽略了。现在被章延这么问一句,顿时感觉腹中空空饿得厉害。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章延却已明白了她的心思,大着胆子拉着她的手,到桌边坐下来。
章延大大的手掌包着陆静姝小巧的手,他握着陆静姝柔软的手,心里满是荡漾,终于握上了……太舒服太软了……陆静姝任他握着,没有挣扎半分,章延笑得嘴巴快要咧到后脑勺,颇为傻气。
陆静姝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本以为一切都第二世为止怎么样都不会再来一次。谁知道岂止是又重来了一次,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么?
本以为和章延,从天人永隔之后便只不过前尘尽忘的结局。谁会想到,竟然给了他们再次相遇的机会?
她还记得不久之前,章昭在她床榻旁侍疾,她在半夜里思绪崩乱,停了呼吸,毫无留恋、毫无遗憾的离开了那个世界。
所以再睁开眼睛醒过来,就到了这里了?回到了自己十五岁,却不再是自己知道的那个十五岁,而是完全被章延改写成了别的样子的……更为可恶的是,她竟然再成了章延的妻子!
好么,虽然她不得不承认,在看到章延的一瞬间,她也有惊讶、也有惊喜,但是这不妨碍她觉得老天根本就是在玩她!
看着章延忙上忙下的,给她端茶倒水、给她夹这个吃的,夹那个吃的,陆静姝彻底没有了脾气。吃食大约是章延回来前就已经吩咐了宫人准备好的,这会儿都还热乎着。
“王爷也一起吃点。”陆静姝闷闷的,对章延说道。
章延听言,心里更加喜滋滋的,想,她到底还是心疼我的啊,暗暗乐了乐。
虽然对陆静姝应了声“好”,但章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继续替陆静姝张罗着,直把陆静姝面前的碟子都堆满了才搁下筷子,然后视线一瞬不移,紧盯着陆静姝看。
陆静姝吃了半晌,终于忍不了章延的眼神了,只好压低声音,冷冷道,“王爷这么着,是不想我再吃了么?”
章延才回过神自己看得太过入迷,只好连忙摇着尾巴,继续替陆静姝夹东西,非常之殷勤。
“继续吃吧,多吃一点,别饿坏了,我心疼。”
陆静姝身上抖落一层鸡皮疙瘩,冷不丁打了个寒战,继续填肚子。吃饱喝足之后,章延唤宫人进来服侍洗漱,之后两个人皆褪了外衣只着中衣,躺到了床榻上。
身边躺着心心念念的人,章延一点也不想要做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依旧是舔着老脸、大着胆子,伸手过去轻轻揽住陆静姝。陆静姝仍旧是没有挣扎,章延这才将她揽到了怀里面。
陆静姝挺了那十多年,将章昭抚养长大,看他怎么把从章延手中接过来的大启治理得井井有条,她了无遗憾。
再见到章延,知道这一世,不会有如过去那些事情发生。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人插足,他们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陆静姝窝在章延的怀里,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多好……还能有机会过这样的生活,她以为章延走了,定不会再有机会的。这么想着,心底多少生出几分伤感,和今天的日子,着实不怎么搭。
“阿延。”陆静姝趴在章延的怀里,轻声喊道。这么一声,却将两人之间所有的不愉快的过去尽数打碎,表明自己的心意。
章延心中一颤,微笑低头望着陆静姝,回应她一句,“阿姝,我在。”手却不由自主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陆静姝又说,“真好。”
章延也跟着说,“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