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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酒足饭饱,下人又为紫嫣和钟离昧安排了一间上房,只与山大王的卧房隔了一间房。
下人走后,钟离昧压了极低的声音,对紫嫣道:“夫人,委屈您与臣同屋,您睡榻上,臣睡地上。”
“昧,你若睡地上,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这山上到处都是眼睛。”紫嫣环顾四周,继续道:“你我同睡榻上。”
“这……臣不敢。”钟离昧犹豫着摇头。
“无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何况紫嫣不防君子。”紫嫣道。
山高风冷。
幸好这间房里备好了羊皮毯。
钟离昧与紫嫣同睡一榻,实在是为了防止隔窗有目,可这样的相处,他也确实是不敢有些许的睡意。为了不吵醒紫嫣,他便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许是觉察到钟离昧的不自在,紫嫣低声道:“昧,你若睡不着,就陪我说说话吧。”
“夫人也还未入眠?是否臣的动静太大,惊醒了夫人?”钟离昧很是内疚。
“昧啊,你实在是大王身边最体贴细心的兄弟。”紫嫣轻缓起身,背靠在墙上。
钟离昧亦是起身,把羊皮毯盖在紫嫣身上:“夫人是想大王了?夫人放心,齐人不是大王的对手。”
月光顺着窗子,映进房内,照在紫嫣有些怅然的面上。
“夫人为何一定要入此山?”钟离昧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分贝,低声道:“咱们回去,可以一举端了这个匪窝。”
紫嫣浅浅勾唇:“今日种种,皆为大王。”
此前她之所以要上山探底,一是因为她要了解霸王宫的地图为何与实际情况,会有出入?地图的重要性,对作战起着至关重要的决定性作用。
二来,如果这里的人不能成为朋友,她绝不能让对方成为项羽未来的羁绊,但也不能滥杀无辜。若处处与人为敌,敌人只会越来越多;若可以真心结交,路会越来越宽。
在紫嫣看来,若真有“兵败垓下”和“阴陵迷路”,那从垓下到此地,若是方圆百里都是土匪的地盘,项羽被数千人托住,就等于是在耗费他生的时机。到今日,她不知道做了什么,就一定能改变他的命运。她只知道,事无巨细的去做,只要她能预想到的任何一种不测,她都不能放过。
量变决定质变,是她所能坚守的信念。
“昧明白,夫人对大王一片心意。”钟离昧道。
钟离昧没有谈感情的经验,也从没有遇到过让他动心的女子。当年秦朝官府征兵,他作为家中长子被征,后又追随项家,辗转灭秦。这么多年身边多是男人,对男女之事,他算是晚熟的。
第一次见到紫嫣,他曾有过一瞬间的悸动,惊叹世间怎会有如此美好的女子?可也只是一瞬,他便收了心思,打消了所有的胡思乱想。因为他知道,她是项羽的意中人;也因为他知道,上天一定会配给她,这天下最完美的男人。而那男人,一定不是自己。
许是因为,夫人跟她认识的早,加上他做事细心、谨慎,所以很多时候,她若有事交代,都是安排他去。对夫人越了解,就越心疼她对大王那份痴痴念念却又不肯直言的感情。若不是念及她一再叮嘱,有多少次,他真的就想把她所默默付出的一切,都和盘托出,而不想他们之间爱得这般辛苦,心存任何的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