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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夙惜知道自己又做梦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又重新站在了高楼林立的城市中,这两年看惯了古色古香的房屋建筑,再看这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竟然觉得很是陌生,那些钢铁造就的车辆鸣笛声听在耳中竟然觉得很是刺耳。
秦夙惜觉得很奇怪,她明明应该对这个世界更有归属感,哪怕是在梦中能够回来也应该欣喜若狂才对,可是她为什么连一丝想笑的想法都没有呢?
“惜惜,你怎么在这儿?”一个在记忆中极为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似乎极为诧异。
秦夙惜转头,看向那个说话的男人——廖智楷,真是……好久不见。
“阿楷,这是谁啊?”廖智楷身旁站着的女子不等秦夙惜开口,便极有存在感的出声询问,本来就被廖智楷搀扶的身体更是紧紧靠着他,用肢体语言宣布着这个男人的主权归属。
秦夙惜把目光移到那个女子身上,唔,很眼熟么,清秀可人的面容,清汤挂面的头发,干净简单的连衣裙,这不就是廖智楷的那位真爱么,她会不认识自己?那当初哭着找上门让自己成全他们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是谁来着?
“我是廖先生以前的同事,偶尔遇到,打个招呼而已,廖太太不必如此紧张。”秦夙惜觉得好笑,就算在梦中,这俩人还要闯进来恶心自己么?可惜现在她已心有所爱,廖智楷早就什么都不是了。
“……”廖智楷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或许是没料到秦夙惜的语气态度会这般生疏。
那真爱像是真的把秦夙惜当做廖智楷的前同事一般,笑意盈盈的说道:“是阿凯的同事啊?你也住在这里吗?真巧啊,要不要去我家坐坐?阿楷也是的,自从知道自己快要当爸爸了就一直傻乎乎的,见了朋友也不知道招呼。”
真爱一段看似热情的话包含了太多的意思,那轻抚着还未见凸起的小腹的动作更是充满了炫耀与挑衅。
秦夙惜猛的后退一步,昏迷之前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重新降临,廖智楷与那个女人脸上的笑容像是刀子一般狠狠刮在她心上。
一时间天旋地转,那个女人的声音一直在耳边重复:阿楷要当爸爸了,阿楷要当爸爸了,阿楷要当爸爸了,要当爸爸了,要当爸爸了……
不要、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秦夙惜猛的睁开眼睛,撞入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
“惜惜——”
深夜安静的房间里,廖智楷猛然睁开了眼睛,手还下意识的往前伸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似的,可掌中空空,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
半晌后,他才像是找回了迷失在梦中的神智一般收回胳膊,将手搭在满是冷汗的额上,合上了眼睛似怀念似悲切的轻声呢喃着:“惜惜,惜惜……”
“唔。”旁边躺着的女子翻了个身,毫无所觉的继续沉睡,夏日薄薄的空调被因为她的动作从身上滑落下来,那明显凸起的腹部表明她是个孕妇,看样子月份已经不小了。
那女子梦中的轻哼打断了廖智楷的低语,他慢慢的坐起来,小心的不打扰到梦中的女子,也不开灯也不穿鞋,就这么赤着脚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同样没有开灯,明亮的月光透过并未拉上窗帘的落地窗透了进来,可以看到屋内精美华丽的装修摆设,能住得起这样的房子,可见他过得也真是不错,起码物质上过得不错。
廖智楷颓然坐到沙发上,双手捂脸仰面躺倒,梦中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他这才发现,尽管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惜惜的眉目面容却还是那么清晰,清晰到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在脑海中描摹出她的模样。
可是……那样的惜惜,他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不,他现在连称她惜惜的权利都没有了,当初是他自己为了所谓的真爱将惜惜推开的。
再后来,他知道了自己那真爱的真实嘴脸,却再也没了回头的可能,世界上唯一不可能求得原谅的,便是已经死去的人,碧落黄泉,两个世界的距离,再如何努力也只是枉然。
况且,也有人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惜惜的父亲,宿霆,那个看似古板严厉的军人,对惜惜却是真正的疼爱。廖智楷知道,以自己的家庭出身,可以说是完全配不上惜惜的,但只因为惜惜愿意,他们俩的爱情从未受到任何刁难与阻碍,宿霆只在他第一次登门时对他说过一句话——若有朝一日你对不起我女儿,我会让你知道,有时候死亡是一种幸福,因为活着会比死了还要难受得多。
现在,他已经再深刻不过的体会过这句话的意思了。
惜惜因为车祸去世的消息他一开始并不知道,直到半年前,晓欣有了身孕,他搂着她在医院过道喜不自胜,一转身却看到宿霆站在自己身后,还是那般严肃的表情,可那冷冷的目光却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那一刻,他脑海中居然清楚的回想起他第一次登门时宿霆对他说的那句话来。
“叔、叔叔……”这还是廖智楷自与夙惜分手之后第一次见到宿霆,心头浮起的心虚竟然在刹那间便超过了他初为父亲的喜悦。
宿霆也没有做什么过激行为,只是点了点头淡淡道:“有时间吗?找你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