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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泽弘眉毛一挑,深深看了秦云昭一眼,笑着应了。沈谦垂下了眼帘,当着人前也不多说什么,先引了另外几人从一处隐蔽的角门走了。
秦云昭本来一直碍着人多,憋了一肚子话想等着散了席找沈谦说,只是现在华灵喝了个烂醉,沈谦必是要把他送回成国公府的。
秦云昭只得忍住了,打算等哪天得了空再去找他,自己转回身去耳房洗浴了,把头发仔细擦干,挽了个利索的束髻,换了一身紧身夜行衣,一一把匕首、手弩取了出来擦拭装箭。
听到门外动静,正想着是不是虞泽弘让人带了信回来了,却没想到沈谦一撩帘子走了进来,见了她这一身,轻叹一口气:“真是个急性子。”轻轻将她搂进自己怀里,“为什么要跟四殿下那里定约?你担心我会做不好吗?明知道出海风险那么大……”
跟虞泽弘合股建船队入海一事,秦云昭当时并没有来得及给沈谦说,后来想送信又怕会泄露不密,所以打算等见了沈谦的面再当面给他说;却一直没有找到两人私下见面的时间。
听到沈谦这时问她,就知道先前应该是在酒席上虞泽弘对他说了出来,听着沈谦语气不赞同,秦云昭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脸色郑重:“夺嫡风险何其大!你既然已经决定站在虞泽弘这一头了,我当然也要做些事来支持,总得让你们把握更大些才好。
拉拢人手也好,养兵也好,总是要银钱的,与他合股海运,才能让他的胜算更大。权谋这些我不懂,无法给你什么帮助,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增强这一边的财力了。
你也不用太担心。开春之后我先组建船队走第一趟远航,以后就可以让手下人去做了。哥哥要来白城任职,已经把袁、韦两家人一起带了过来,我上回带着袁姣娘在身边,她倒是个很值得栽培的;等下回,我就会让她来做了。”
话虽然如此,可沈谦心里还是很难受:“阿昭,我是男人,该是我撑起这个家,我不想让我的妻子还要顶风冒雨地出外打拼……”
“当初你跟我哥求娶的时候说过,会带着我分府另过。”秦云昭轻轻倚在沈谦胸前,“我后来才知道,京都中的勋贵人家,多是‘父母在,不析居’,没有发生什么惨烈的事,都不会分家。
可是,还有一种情形,是可以正正当当分府出来的。那就是你以功封侯,哪怕只是一个三等侯,也是可以有钦赐府第,丹书铁券的,只要有了侯爵的爵位,我们就能正大光明地分府出来。
然后成亲后你再给我请封诰命,我身上有了从二品的诰命,这满京都里想借着身份找我碴的人也不多了。沈谦,你的打算我都懂,我并不想等在这里让你一人去打拼,我也想为我们的以后出一把力。
你也不用跟我说什么担心我卷进来的话了,以后你是我丈夫,夫妻本是一体,若事有不成,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既然已经做了,何不再加上我的力量多搏一搏?
何况,我现在把海外跑熟了,也能摸条后路,要是以后实在不济,我们还可以跑到海外去做个富家翁。沈谦,这样不好吗?”
“好,这样很好!”沈谦搂着秦云昭的双臂骤然收紧,将她用力揉在自己怀里,努力忍住了自己眼中的泪意。
自大败血羯以后,他就知道,血羯今后起码十余年不会再有异动,朝廷中会有人借着这次立功趁机剥夺他的兵权;毕竟,兴州军近十万儿郎放在他的手中,有的人很不放心。
形势所趋,他只能趁势而为,本想以军功争取爵位,可是皇上听信了“一门双侯,怕生骄纵之心”的谏言,驳了兵部为他请封的折子。
沈谦只能退而求其次,为自己尽力谋取到了一个中军都督的位置,继续让手中掌有实权,就是兴州那里,也暗中运作,让平素并没有显出跟自己有亲近关系的一名武将任了兴州都指挥使的职位。
他在兴州十年经营,再加上借着杨承业一案的洗刷,兴州军如今大部分是他的亲信,几无后顾之忧。
要论自己的选择,他自是觉得四皇子更合适一点,只是父亲属意想支持嫡长,沈谦考虑到几方面因素,也服从了父亲的决定,并没有什么异议。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独孤玉蝉不该跟阿昭结下梁子并记恨她,而七皇子又极为护短,之后更是想把自己和独孤玉蝉捆在一起。
若大皇子能成事,莱国公府必然水涨船高,独孤玉蝉怕是会将阿昭踩践到尘埃里去,沈谦怎么能容这样的情形发生?适逢四皇子虞泽弘又极有耐心地多次伸出了橄榄枝,沈谦一咬牙就暗渡了陈仓。
男人在外拼斗,护住家中妻儿本是天经地义,这些事他并不想说出来让阿昭担心。可阿昭却用她自己的举动告诉他,今生携手,她会与他并肩而行。
他沈谦能得阿昭,此生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