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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漫无目的的晃荡直到入夜,李厘才姗姗回到锋锐营。
锋锐营外围石阵之外,薛悦已站在入营必经之路上等候多时。她虽容色如常,但若仔细观察,仍可从她淡然的神情里,发现一丝丝的焦虑不安。直到他身影出现,她才眼睛一亮,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几步迎上。但刚一走近他身边,她便察觉到他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失意。
一瞬间,如鲠在喉。能令他如此懈怠的,除了那人之外,还能有谁呢?也不知是哀其不争,还是怨其不专,她眼色一暗,一股微微的酸意自心中升起。
李厘本是难过,但此刻见了薛悦,心情便缓和了些许,声音也不再那么沮丧。
“你等很久了?”他抬眼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潜藏的动容。
但看他神色有所缓和,薛悦也只低低嗯了一声,回应道:“我只是……只是见你去了很久,怕你出意外,就托夜来去打探。没想到,她还来得及回复我,你便已经回来了。”她复又抬头,脸上却遮不住有些绯意,有心转移话题,便将他引到隐蔽处,轻声催道,“……你快说,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李厘却没有察觉到她的小情态,只摇摇头道:“我一路跟踪白珊瑚,见她与一个女子在密林之中接头,听她们言下之意,似乎任青眉和天王帮之外的某种势力有所联系。”
薛悦长眉一蹙:“莫非是凌月王朝的其他势力?你且将对话一字一句说与我听。”李厘便将听到的讯息分享给她。
薛悦听完,神情间疑惑更深:“她们二人都提到一个义兄,这个义兄到底是何身份,或许可成为扳倒任青眉的一处关窍。你可有继续跟踪白珊瑚或者她的妹妹?”
听薛悦提及此处,李厘想起在那之后的情节,面露愧色:“……没……我遇上小叶子了……就没继续跟下去。”
果然如她所料。薛悦脸上一冷,便不说话。
本就情绪不佳,李厘看她面色不虞,亦是心烦气躁,寻了个石头坐在角落,不语。
薛悦见他不言,也不服软,也不解释,心下气苦不已。她站起身来,从袖中取出一卷薄薄绢册,掷在他面前,随即冷着脸转身进了锋锐营。
她生着气,手劲儿也难免大了些。卷册一抛而出,就飞到了李厘脚下。李厘低着头,看得清楚,这绢册的封面上分明写着三个簪花小楷字——《映雪诀》。
映雪?记得薛悦曾经说过,她家祖传内功心法,似乎就叫什么映雪来着。他心念一动,便将书册捡了起来,借着星光翻阅。原来薛悦知道自己内力虽强,但对修习引导之法所知匮乏,无法将自身内力使用自如,便暗中将自己家传内功心法要诀写下,这才成了他手中一本甚为详细的笔记。
此刻李厘心中尽是愧疚和感激。这些日子,她一直在他身边,不说“任劳任怨”,但绝对可说得上一句“不离不弃”。助他修行武学的是她,帮他打探消息的是她,为他出谋划策的是她……每天从他早晨醒来,到晚上休寝,一日之中见到最多的人总是她。她与他非亲非故,却为他尽心竭力。人生得遇如此朋友,他岂能不动容?
自己在爱情上不争气,也不能迁怒于她。他攥着书册,迟疑着移步到她的闺房之前。
本是几步的距离,竟也被他走出了千万里远行的架势。
薛悦在房中,听到他的脚步声,心下一动。可她一想到刚才他那般态度,心下便又是愤懑难平,只面朝墙伏在床上,也不理会他敲门。
李厘敲了几声,见她不回应,脸上也挂不住,只好放低声音:“是……睡了?”
他又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有反应,无奈,叹了口气:“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他刚转过身要回房,忽听得吱呦一声自身后传来。他忙回过身,却见房间窗户大开,薛悦站在窗前,神色冷淡。
李厘见她不说话,心下有些慌乱。
如今看到她似乎生了气,自己心里又怎么能好受?只是他向来不善言辞,也理解不得她的情绪变化,只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我来是……”
他其实有心想要说些解释的话,但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折磨自己半晌,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几步走到薛悦面前,郑重道:“对不起。你想怎么罚我都好,我都愿意。”
薛悦本是有些生气,没想到他竟直冲过来道歉,心下便有些软,但嘴上仍硬着:“……你又没错,罚你什么?再说……我是你什么人,我哪里敢罚你?”她低下头,哼了一声,声音低了下去,“我……我又不知道你们……”
看到她低下头,李厘以为她要哭,一下子就慌乱不已,连话也说不利落:“你……你别哭啊?我……我不会哄……”他连忙伸手想去帮她擦眼泪,但又不敢碰她,这半截手伸出去悬在空中,又不愿收回来,只把他憋得脸上通红,不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