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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不剿匪了吗?”
庆州驿丞瞥了他一眼,“不该提的事就装聋子,装瞎子,知道吗?”
“谨遵大人教诲。”那司吏神色收敛,不敢胡说八道。
庆州驿丞深深地看了看远处,忽然问:“这一批流放的人员里,都是一堆麻烦的烫手山芋,离远点都,别沾了荤腥回头让猫闻出来。”
司吏想了想,说:“这一批里有据说能通神的谢家人。”
庆州驿丞鼻腔冷哼,“我管他们谢家人神不神,能被抄家流放到这地步,只怕什么天神下凡也不管用,扯虎皮拉大旗都是虚张声势而已。”
“那京里的人让咱们盯着点,如何回话?”
“没什么可回的,都是照章办事,上面问下来,就说狗屁不知。”
属下:“……”
行吧。
庆州驿丞见属下那张左右为难的脸,善心发作提点他:“你也不想想,都抄家流放了,京里的人还总惦记着,能是什么好事?咱们跟他们沾边,那就是跟麻烦打交道,打了交道那是不是就得往上打报告,怎么说啊?说多说少都是错!什么也不说才是正解。”
“那不说不是更错?”
“错!”庆州驿丞冷笑一声,“不说就没错!错的是下官无能,但无能又不伤筋动骨,怕什么。跟谢家这种人沾边,最怕的是,伱是个知情人,懂不懂?”
“小人愚钝。”
“现在就是要做个愚钝的人,本官愚钝,本官无能,本官不知谢家是否有神明庇佑,本官只知流放人犯饥肠辘辘,凄惨无比。只要不做事,就没有好坏对错!”
手下一脸震惊,感觉这一刻在为官做事一途上,他顿悟了。
庆州驿丞在外面待了一会也觉得天气寒凉,“他们需要什么,按章支应就是,既然那位熊大人深得京卫指挥使王大人器重,这点面子还是要照顾到的。”
躬身目送上差回驿馆,司吏站在原地又看了一回谢家人的位置,转身也回去了。他感觉大人说的不无道理,不管谢家人有没有真本事,还是离大麻烦远点的好。
月上树稍,黑色鸟影在树梢枝头飞来飞去。
树根下,张达义一边咬着干粮,一边给小小的谢嘉睿讲故事,偶尔说的口干了就喝两口水解解渴,流放路上水源珍贵,但谢武英早得谢老夫人的首肯,因为感谢张大人有心照拂谢家幼子,这水谢家心甘情愿地送他饮用。
谢嘉睿年纪小,性子好,年岁不到之前在公府里也只顾着锻炼玩耍,不曾学东西。
像谢武英、谢文杰这样上京备考的谢家子弟,也不会冒昧去教导世家小少爷学问,自顾不暇。因此当张达义这样学富五车的翰林大人,用浅显而易懂的语言,给谢嘉睿讲讲上古神话一类的东西,小孩子好奇的天性彻底被激发出来。
整整一个时辰,一动不动裹在睡袋里,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聚精会神听张达义讲故事。
张达义为官,或许有一些耿直和倔犟,但于做学问一途,绝非那种食古不化之人,他做学问最喜格物致知。因地制宜,因材施教,是他最擅长的。
流放路上艰辛,哪里适合给小孩子认真开蒙,从之乎者也开始,最合适的就是讲一讲这古往今来的奇闻异志。
一则开拓心智,二则打发路途无聊,最是这种离奇曲折的传说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