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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桂生?”
冯骥才没听过这么个人物,茫然摇摇头。
阿城听到林桂生的名字,放下报纸,给冯骥才介绍说:“她是青帮头目黄金荣的原配夫人,上海青帮的创始人。”
“就是她,前些日子在上海去世的。”
江弦接过阿城的话,缓缓为大冯讲道:“林桂生家境殷实,民国那会儿,黄金荣入赘到她家门里,后来在她精心策划下,黄金荣的势力这才得以滚雪球般不断壮大。
后来的事,你们应该耳闻过,在当时的上海,黄金荣的声名,几乎无人能出其右,成了赫赫有名的青帮头目。
但这一切都离不开林桂生这个女人。
黄金荣是法租界的探长,很多事情不能出面,都是林桂生来摆平。”
讲到这里,阿城眼中已经有了些明悟。
“林桂生,杜月笙,黄金荣原来是这样。”
“怎么又和杜月笙有关系了?”
冯骥才越听越迷糊。
好在他还并不是屋里最迷糊的。
“啥?啥啥啥啊?杜月笙又是谁啊?”葛尤啥也不知道,只能瞪大眼睛问。
他在旁边听一帮有文化的人讲故事还挺享受,毕竟这会儿又没短视频啥的,江弦嘴里全是干货,给他听的那叫个津津有味。
“上海青帮三大亨,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
杜月笙最起初是黄金荣门下,他是个乡下来的小子,后来到了上海,被介绍到黄金荣家里,就伺候黄金荣的老婆林桂生.”
“这唐臭蛋、杜月笙小金宝、林桂生”
冯骥才终于反应过来。
江弦这是从杜月笙和林桂生的故事里得来了灵感,把这两个人的故事改成了唐臭蛋和小金宝。
换句话说,唐臭蛋的原型就是杜月笙,小金宝的原型则是林桂生。
想到这里,冯骥才激动起来:
“江弦,我现在完全懂了,你想讲旧上海,讲那会儿的帮会故事,少不了要谈这段上海往事。
你又不想讲的太锋锐,把这篇故事加上你的艺术色彩,一段风云变幻的上海往事,成了《外婆桥》这样一首童谣。”
冯骥才一脸得意。
见江弦皱着眉头,觉得自己已经看破了他创作时的心理历程。
江弦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一想,冯骥才猜的还挺合理,替他把一番说辞圆上许多,便点点头。
“嗬,真被你猜到了。”
“各位、各位,容小弟一言。”
葛尤觉得奇怪,“我听你们意思,小金宝的原型是林桂生,可这小金宝是个舞女,林桂生这么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也不像是她的原型角色啊。”
“原型不一定就要和文章里的角色完全一样,取她身上的一点经历即可。”冯骥才解释说。
“我倒是觉得她俩很像。”
阿城思索着道:“你从她们的人生轨迹看就明白了。
小金宝虽说是唐老爷的金丝雀,但唐老爷也对她百依百顺,这和林桂生一样,黄金荣对她基本是言听计从。
论能力,林桂生能辅佐黄金荣坐上青帮大亨的位置,小金宝同样很有本事,你看她给唐老爷开一家逍遥城,开的那是井井有条,日进斗金,姑娘们收点小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可说到底呢,小金宝不过是唐老爷利用完就抛弃的玩物,至于林桂生,一样是黄金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悲凉女子,最后也是个被他抛弃的下场,上海偌大个青帮,最后留给她的有什么,一座空荡荡的小洋房?
说到底,她们俩的命都一样,都是别人的提线木偶,被别人握在手里,只是相较而言,林桂生这孤独终老的结局比小金宝强的多,算是善终。”
“毕竟是写。”冯骥才说。
他很理解江弦这种对结局的处理,这是写,不是讲历史,结尾当然要有文学性,要无声胜有声,意境深远,令读者掩面沉思、回味无穷。
“有道理。”
葛尤摸了摸脑门,越听越有道理,听到最后已经是心悦诚服,侧着身子看向江弦,“还是二位仁兄见解深刻,要是照鄙人浅显之见,江兄写的那恐怕就只有四个字——红颜祸水。”
江弦笑了笑没有说话,相当满意的看了一眼阿城和冯骥才。
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么一说,可真让他升出几分“入关后自有大儒替我辩经”的感受。
元旦,江弦骑着火车在火车站等了许久,看到朱琳裹着围巾、拎着行李从车站出来。
“这儿。”
他笑着冲她招手,替媳妇儿取过手上的行李,“冷不?”
这年头,不流行一见面就来个拥抱的热情。
朱琳只是看着江弦,杏眸带着一丝丝的眷恋。
“不冷,回家。”
《少林寺》的拍摄进度很快,毕竟是香港那边的公司,拍摄比较商业化,不像内地这样慢工出细活。
听朱琳讲,经江弦那一闹,剧组里头没再闹出过伙食还要区别对待的事情。
“你真给夏公写信了?”
“没写。”
江弦笑了笑,“夏公日理万机,我给人家写信那不是给他老人家添乱么。”
朱琳瞪他一眼。
“那你还敢这么闹。”
“我又没做错。”
江弦说,“搞差别对待,那寒的是我们自己同志的心。
再说了,咱现在也是文联的干部,还不能站出来替文艺工作者说两句话?”
“德性。”
江弦跟着朱琳回了一趟中关村和景山东两边儿的家里,和两边儿的父母都报了平安。
而后又一起去看了一场《棋王》的电影才回到虎坊路15号的房子。
朱琳扫了一眼屋里,有些惊讶,“没想到你把家里收拾的还挺干净。”
江弦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大手往下探去。
“我还有地方收拾的更干净。”
“你要不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