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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街西延长线,复兴门外三里,有块儿叫木樨地的地方。
以前这片是燕京的城外,苜蓿长的特别好,所以叫苜蓿地,后来觉得这名字不雅,因为苜蓿是喂马的草料,就改成了木樨地。
江弦从13路公交车上下来,BK640圆头圆脑、红白相间,京城人管它叫小骡子,像是山寨版斯柯达。
遥遥望见复兴门外大街南侧的两座高层住宅楼,文化界的名人几乎都住这儿。
江弦先上街边儿,跟京郊的农民买了点儿水果,旁边儿的人民群众小声哔哔着。
“听说了没,那位,这两天也搬进部长楼里了。”
“谁啊?”
“工业学大庆,农业学”
“哟,他啊,这是怎么的,辞了?”
“早辞了,报纸啥的天天骂,搁谁谁不闹心啊。”
“你说这,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谁说不是呐。”
江弦拎着一网兜水果,捂着耳朵赶紧跑了。
这特么大白天的说啥国事儿啊,京城屁大点地方,给朝阳群众听见了把你们连窝端了。
今天来这儿,自然是收着了指导老师曹禺的召唤,按着万方给的地址,进到22号楼6号门,这是个大单元,还有电梯。
敲三下门。
开门的是和江弦同龄的一位女同志,短发,颇有几分姿色,身上还有一种,嗯,旧式文人的婉约气质。
“您就是万方同志吧?”
万方点了点头,“江弦同志是吧,请进。”
曹禺已经在等候着了,看到江弦,脸上堆出一抹笑容。
“真是不好意思,耽搁了这么久。”他面露歉疚。
江弦吓了一跳,“您可别这么说,要不是您收下我,文讲所里该没老师要我了。”
俩人寒暄一阵,江弦参观了下这间屋子。
房子面积还算大,客厅放了张沙发、茶几,还有满壁的图书,墙上挂着一幅红梅条幅。
江弦瞥一眼落款
——关山月。
嚯。
关山月的代表作就说两个吧,人民大会堂的《江山如此多娇》,联X国中国厅的《报春图》.
俩人坐下来,江弦喝了口万方倒的茶水,“上次听您讲课真是意犹未尽。”
曹禺曾经在文讲所里讲过一堂课,讲的非常好,他有授课的经验,曾经当过复旦的老师,还是中戏的副院长,每堂课听课的学生连窗户都能爬满。
他讲课的时候很有特色,讲着讲着他就化身话剧中的角色,比如讲萧伯纳的《康蒂妲》,就立刻亲自上马扮演康蒂妲,激情地朗诵。
因为他不仅是个剧作家,还是一名专业的话剧演员。
这就不得不提一嘴,曹老当年还女装你敢信?甚至男扮女装还成了剧团台柱子,上了报纸。
当然,这是因为当时男女不能同台演出,无奈而女装。
“我这次访问了英国、法国、美国,其中在英国印象最深,我看了他们的歌剧《阿芒得斯》。”
《阿芒得斯》讲的是莫扎特之死,莫扎特死因是世界第十一大未解之谜,这部歌剧把它演成了阿沙利瑞出于嫉妒谋杀了莫扎特。
曹禺讲起了这部歌剧的末尾,讲到最精彩的部分——
主角阿沙利瑞承认了自己谋杀,并且走到台前,面对整个大厅的观众,大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