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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部是学院手中的利刃,几乎所有最终修满了学分并在大四完成了实习任务的学生都进入了这个机构。
他们每一个人都经过了最严苛的训练,即使忽略血统也足够称得上最精锐的特殊兵种,进攻的时候总是三人一组,防守的时候则至总是两人一队。
任何一组值守专员之间距离都不会超过五米,这个距离下混血种的感官强大得甚至可以听清楚对方的心跳,任何意外发生他们都可以互为援手。
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并用短刀杀死一位专员,按理说这一切也必定落在对面的专员眼里。
但警报没有被发出来,因为就在几乎精确到同一毫秒,另一道黑影鬼魅般出现,并切断了对面专员的心脏,探手拧断了专员的喉管,顺势摧毁了他的声带。
巨量的空气被从肺里鼓出来然后通过破损声带时,就像是风箱被人拉动,赫赫赫的风声消弭在雨水里。
人濒死时的绝望还未来得及涌上来,意识就已经彻底沉沦到黑暗中。
黑夜下的雨幕中死寂得像是藏了某个饥饿的怪兽,怪兽正在伺机而动,杀死任何发出声音的人。
激荡的无线电波在空荡荡的机场跑道中来回交错,一张大网正悄无声息地展开,如果有人能在此刻接入这些电波就会知道某些阴沟中的老鼠终于忍不住了。
他们在这里布置了杀局,亦或者一场豪赌般的试探。
“……4号机位已经就位,汇报当前情况。”
“1号就位。”
“3号就位。”
“6号就位。”
“……”
“火控系统再次确认,进行最后一次枪械检查,务必要在第一时间将所有子弹倾泻出去。”
一道淡漠的影子高高地伫立在镂空结构的机场大厅最顶端,炽白色的闪电偶尔撕破苍穹他的身形就被骤然照亮,眼眶中燃烧着鬼火般的金色光芒。
他佩戴了红外夜视镜,暗绿色的视野里数十个红色的人形若夜间举起的篝火那样显眼。
行动的人都佩戴了这种眼镜,雨幕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伪装,同时冰冷的雨水从天而降将整个世界都化作低温的色彩,只有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时候升起的温度灼灼其华。
“墙体厚度20厘米,汞核心炼金破甲弹出膛的初速度为3倍音速,正面攻击可以确保穿透。各机位的角度也没有问题。”耳麦中有人低声说。
“行动开始吧,昂热的存在已经对我们构成了威胁,通向新世界的路必须畅行无阻……”穹顶俯瞰一切的影子低声说,
“杀死他。”
九个方向几十米的距离之外,黑色的防水幕布下光线暗淡的屏幕中绿色的准星沿着候机厅的墙体缓缓移动。电子显示屏上一切都是绿色的,唯有两个红色的人形端坐在墙体后面的某个角落。
热外线瞄准仪在雨夜的作用被提升到了最大化。
随后不远处进行建材垃圾清理工作的黑色载重卡车悄无声息地启动。
那辆从外观来看至少已经有十几年历史的老车轰然点亮大灯,灯光刺破雨幕的瞬间老旧的引擎就发出可怕的噪音,让人想起垂垂老矣的狮虎,现在这头老去的山虎正在干瘪的肺里吸入大量空气,准备让全身僵硬老化的肌肉不计成本地发力。毫无疑问这会是它的最后一次狩猎,而狩猎的对象是……
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
暨天空与风之王希尔伯特.让.昂热。
准星锁定之后不再移动。杀机悄无声息地降临,雨幕中金属碰撞的微声传递出去不远就已经彻底消散。
执行部的专员们几乎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那辆奇怪的载重卡车正在做出反常的举动。
雨刷器开启,却扫不走小河般流淌下来的水流,注意到这一幕的人立刻将枪口对准这辆车的轮胎,因为那里面根本没有驾驶员。
引擎轰鸣的声音骤然提升,每一个专员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载重卡车突然加速,像是悍不畏死的犀牛那样狠狠地冲着候机厅昂热和康斯坦丁坐下休息的角落冲去。
所有人都嗅到了刺鼻的味道,那上面塞满了可燃性液体,以至于一时之间居然没有人敢开枪阻击。
直到那辆衰老的怪兽几乎已经要冲破玻璃幕墙,几发子弹才精准地命中卡车的车轮。
几吨重的载重卡车激荡两三米高的水花狠狠侧翻,它沿着地面极速滑行,直到撞在一根楔形承重柱上才终于停止。
那根柱子几乎完全由密度惊人的复合钢作为支架,浇灌满了水泥,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那样将车头劈成两半。
雨幕中骤然升起浓郁的白雾,那是卡车的水箱破裂了,蒸汽就凶狠地弥漫出来。
雨雾中卡车引擎花火四溅,两个专员立刻拎着灭火器上前对着可能起火的部件狂喷。
几十个专员都远远地围拢过来,但并不靠近,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谁也不知道这辆车里是不是藏着一枚定时炸弹或者遥控炸弹,只要他们一靠近就连着那些可燃液体一起把他们炸上天。
执行部负责人绫义行按住腰际,他的头发湿漉漉的,雨水沿着高挺的鼻梁向下流淌,脸上的表情严肃而愤怒。
他点燃了自己的黄金瞳,某个透明的领域无声地张开,然后大踏步冲向候机厅,似乎准备掩护昂热撤离。
“真是个伟大的时代啊,旧的龙族被按进地狱里,新的龙族登上封神的阶梯……”穹顶的男人压低了声音,“昂热校长,你拦了太多人的路,活得也太久了,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他缓缓闭上眼睛,沉默了瞬间,忽地睁开,“开火吧。”
雨幕的深处耀眼的火光像是火龙在吞吐气息,枪管如钟表的飞舵那样旋转着,子弹从九个位置九个角度飞泻出来,枪声仿佛雷鸣般震耳。
执行部的专员们惊呆了,不同的方向枪口的火焰升腾起半米高,隔着很远的距离在他们的脸上留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每个人的瞳孔中都倒映出撕裂雨幕和死寂的光束。
那些光束是子弹几乎沿着同几条弹道衔接到了一起,然后又轰然散开形成几乎没有空隙的巨大扇面,杀机毫不掩饰地扑面而来。某种细微的精神影响在枪声里崩碎了,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迎接卡塞尔学院对校长莅临在东京这种几乎算是敌对阵营的机场,他们居然没有人想起要去搜索周围雨幕深处的黑暗。
现在刺客从黑暗中一跃而起似要刺王杀驾,可他们手中甚至连一件能在瞬间阻止这件事情的武器都没有。
专员们其实并没有受到伤害,因为所有的子弹都去往同一个方向,像是所有的河流最终都要汇入大海。
但零星的枪声也无法与这种堪称风暴的金属狂潮抗衡,他们面对的绝不是单一的敌人,而是九个早已准备多时的堡垒。
那是一个由电脑控制的金属风暴系统,它被遥控器启动了,每一台口径堪比航炮的机枪附近都有危险的杀手在驻守,他们的武器不逊色于执行部,显然在东京他们才是真正的主宰。
这是人类操纵金属弹丸武器用来在战场上屠杀同类的最高成就,每分钟最高可以达到22000发子弹的超高射速重机枪,全功率发射的话即使是可再生抗高温的坚韧炼金材料锻造的枪膛也只能使用三分钟就要报废,几秒钟就可以射出几百公斤的黄铜子弹。
这些子弹的初速度接近三倍音速,出膛之后会在前进一段距离后随机散布成面积大约五个平方米的扇形阵。
简直像是反射光火的狂涛暴雨!
显然组织这场袭击的人有足够的后勤支撑和科研支持,世界上没有哪一款机枪能做到上述的几点。
可现在这九支枪完全同时开火,所有冲出枪膛的子弹都以扇形分部呈螺旋形移动,从九个不同的方向将候机厅朝向跑道的三个面完全覆盖了。
玻璃幕墙和二十厘米的水泥面形同虚设,漫天飞舞的玻璃渣反射出碎溅的火花,每一滴从天而降的雨都像是被点燃了。
理论上来说没有任何防弹设备可以挡住这种袭击,哪怕是银行金库也会被持续的扫射彻底摧毁。
经过几秒钟的震惊后专员们反应过来,他们看向周围子弹曳光的痕迹,心中发寒,只觉得像有九个太阳在周围亮起,把无数光线向着同一目标投射。
这样的火力就算用在纯种龙类身上也会有效果吧,蛇形死侍那种号称拥有能够抵御自动步枪子弹鳞片的怪物只要一秒钟就会被撕成碎片。
装备部提供的枪械终于开始反击,但重机枪的枪声在寂静的暴雨中依旧是压倒性的优势。每一座机枪所在都修建了坚不可摧的工事,子弹落在上面迸出璀璨的火花,这些火花同时照亮了杀手们淡漠的脸。
他们不仅仅是日本人,还有更多的斯拉夫面孔和雅利安面孔,瞳孔却都是清一色的金色。
水泥夯筑的墙体在几秒钟内被弹幕撕裂,混凝土变成飞溅的碎片,子弹打在里面的钢筋上便有密集的闪亮火花跳跃起来。
机枪旁边的杀手们当然预先戴好了噪音耳塞,可是仍然紧皱着眉头,甚至有些人的外耳道中已经渗透出鲜血。
雷霆震怒般的枪声撼动周围的一切,连雨滴都被强劲的声波震碎,近处的人只觉得是身处在雷雨云里,两片耳膜薄得可怜。
执行部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他们不得不分散开向九个机枪堡垒靠近,随后就是一面倒的屠杀,杀手们居然都是些样子货,根本不是这些卡塞尔学院培养出来的超级精英们的对手,但黑暗中似乎仍有恶鬼般煌煌的瞳子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攻陷堡垒,枪声就戛然而止了,雷霆般的声音停息,可是靠近的所有人依旧感受到嗡响的耳鸣,像是有一千只马蜂在他们的耳朵里开party。
而此刻距离攻击开始甚至还不到三分钟,进攻停止的原因是每一挺机枪的枪管都因为红热而报废。3分钟内差不多六十万发子弹被肆无忌惮地消耗,青铜的弹壳堆满了临时挖掘的壕沟,这些子弹的重量超过三吨,足够支撑一场发生在中东的小规模战争。
枪声停止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向候机厅的方向,每个人都面容惊惧。面积超过一百平方米的玻璃建筑表面被金属洗礼之后呈现一个巨大的黑色空洞,那里面显然不可能有任何的活物,就算是一条龙也该被撕成碎片了。
但袭击者似乎仍不放心,放置在载重卡车底部的爆炸装置在此刻忽然闪烁急促的红光,随后越来越急越来越快,接着恐怖的爆炸席卷整个建筑,候机厅几乎要彻底坍塌,冲击波和热浪将雨幕骤然间清空。距离稍近的专员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被掀翻倒下,稍远一些的专员也都都被扑面而来的冲击波搞得狼狈不堪。
绫义行居然活了下来,袭击开始的时候他还没有来得及靠近狗急跳墙,所以只是去有几处骨折和轻微擦伤。他的眼睛瞪大,发了疯似的朝火海中爬去,口中呼喊着救人,快救人一类的话,随后立刻有几个男人把他架着离开了那里。
谁都知道这种程度的恐怖攻势校长和那个男孩根本没有幸存的可能。
能硬抗三分钟这种程度机枪扫射的东西不应该叫混血种,而应该叫钢铁侠。
每一个人愤怒,他们吼叫着冲进工事把每一个杀手拖出来,然后用顶着这些人的太阳穴开枪,红色和白色的液体在暴雨中四溅。
有些人误判了卡塞尔学院的底线,这个机构曾用过的名字分别是密党和血契会,他们的残暴在历史中给任何一个敢于挑战亚伯拉罕血统契的组织和个人留下过难以磨灭的梦魇。
说到底执行部的人也都是一群疯子,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杀死一个或者几个杀手。
同时战争的阴霾出现在每一个人头顶,所有人都意识到很快就会有狂风骤雨般的愤怒降临在蛇歧八家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