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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所见，是各种书籍，只见有诗词、文章、经学、水利、耕作等，仔细一看，发现能出现在书籍上的内容，此处竟然无有缺漏者。
因为还有春宫图。
而在这好似无尽知识的海洋中，此时有一名鹤发童颜的青衫老者，一手捧书，另一手负于身后。
这时，这青衫老者正笑吟吟地看着谭书常说道：“恭喜道友！”
“老先生，晚辈这喜不知从何来？”谭书常其实心里明白，这位为什么会这么说。
眼前这人看似是人，但本身应当是类似传承之灵的存在。
所以，对方这不出意外，是恭喜谭书常要得到那位书道真仙的传承了。而谭书常明明知道，却还这么问，却是因为——总得给人家东道主一个表现的机会不是？
“道友已通过昔日真仙教书翁留下的考验，自此时起，将继承教书翁的真仙传承，这难道不值得恭喜吗？”
青衫老者笑吟吟地说道。
只不过，虽然这青衫老者在笑，但他眼底却也明显饱含深意。因为他说完这话，便准备好再看一次教书翁的弟子舍生取义了。
这种事情连续做了九次了，所以他已经非常熟悉。而这九次，每一次哪怕他事后回想起来，自己的表现都破绽百出，那九位也都没有半分怀疑的念头。
也正是因此，这青衫老者也半点没有掩饰自己真实念头的意思。因为历经这九次，他已经想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在真仙传承面前，哪怕他再怎么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对方也只当是那教书翁老鬼留下来的考验方式之一。
是的，教书翁老鬼。
这位青衫老者对四天柱之地人人都礼敬的教书翁真仙，却是如此蔑称。
不过，这一次，青衫老者却没有听到他已经听了九次的那个回答。
“不值得。”谭书常语气平和地说道。
“不值得？”青衫老者的笑容一僵，甚至因为太过猝不及防，以至于他都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谭书常说的话。
“是的，前辈，这件事情并不值得高兴。”谭书常接着说道，他神情自若，语气也相当诚恳。
就是这份诚恳，多少让人不适。
比如眼下这位青衫老者便是这样一份心情。
“教书翁可是不惜以自身道化为代价，才将幽泉血魔的地煞正法道果封印，使得其不能够再危害人间，你身为人间的一员，居然不为此感到荣幸和高兴？”青衫老者说着这话，已然满脸怒容。
其实他也没那么生气，准确来说是半点愤怒也没有，甚至还想哈哈大笑。不过，他这个时候需要将自己表现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毕竟他现在代表的，可是那教书翁老鬼留下来的书道传承。
“是的。”
谭书常很直接地就承认了。
因为如果不出意外，把幽泉血魔弄死的人……其实是他！而不是凭此获得四天柱之地礼敬的那位书道真仙！
毕竟，以他当时夺取幽泉血魔的血身，这幽泉血魔所露出来的那一番不似作伪的惊恐神情来看，恐怕封印幽泉血魔的血身，才是正确的封印路线。
不然的话，没理由这位在四天柱之地凶名赫赫，甚至令元始天界真仙不惜大费周章追杀的幽泉血魔，只是被他夺了血身，那个时候的表现，就会那般不堪。
这幽泉血魔再怎么说，都是一位枭雄人物。
而要是寻常之物，他这一身特殊之处，也没理由会出现那般强烈的进食欲望。
所以，基于这几点来推测，封印幽泉血魔的真仙道果，恐怕只能让那幽泉血魔销声匿迹一段时间，等到时机成熟，那幽泉血魔还是可以回来的。
虽然要是换做其他修士，哪怕明知对方做了无用功，但看在对方舍生取义的份上，还是愿意将这份功劳让给对方的。
可是……
那是正道修士才干的。
而他只是一個魔修而已啊……敬其舍生取义，跟让功劳，那完全是两码事！
“为什么？”这青衫老者一下子就对谭书常来了兴致，眼底也不免露出了几分欣赏之色。他原本以为，这四天柱之地的修士，都对那教书翁老鬼礼敬有加，没想到他今天居然遇到了一个例外。
“谭某乃是圣门弟子，那幽泉血魔乃是魔道真仙，与我多少算一份香火情。”谭书常回答道。
毕竟只论那一具血身的话，这份香火情是只多不少。
“圣门？魔门？”青衫老者很快反应过来，眼前这修士所说的圣门，是在指什么。一时间，这位青衫老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于是，这位青衫老者想了想后说道：“我不管你是魔道修士，还是正道仙门弟子，但你既然能获得书道认可，那么就有机会获得教书翁留下来的传承。”
“前辈你漏说了。”谭书常提醒道。
“漏说了什么？”青衫老者惊愕，因为他这番话没有疏漏之处。
“魔道修士，有魔道散人，有魔道山门弟子，还有如我一般的圣门弟子。所以魔道修士四个字，其实是一个笼统的称呼。而正道仙门弟子不然，这只是指代某一个特殊群体，所以前辈你还说漏了不少。正道旁门弟子，难道就不是正道的了吗？正道散修，难道就不算正道中人了吗？”谭书常纠正道。
但这话在青衫老者听来，和抬杠没区别。
不过，难得遇到一个不认可教书翁老鬼的，所以青衫老者还是很有耐心，于是笑道：“除了正道仙门弟子，你说的这其余两类，不过是蝼蚁之辈罢了，何须在意？哪怕这些人真的为正道做出了什么贡献，最后被表彰时，也只是一个‘等’字来概括。”
“可教书翁便是为了这些蝼蚁而道化，前辈此言，不觉得自相矛盾了吗？”谭书常故作疑惑道。
而他心里，则已经确定了，这教书翁真仙留下来的传承，不是本身有问题，就是已经出了问题。
眼前这位传承之灵的这一番言语表现，就是很好的一个佐证。
凡舍生取义者，哪个不是为了这天底下的普罗大众？
虽然天鬼岭那九位巡山使的舍生取义表现，有些槽点很多的感觉，但他们的初始目的，不也是为了防止那天鬼岭内的地鬼仙去害人吗？
而这会儿，听到谭书常这样说，这位青衫老者也明白自己已经被对方怀疑了，于是这位青衫老者长叹了一声：“魔修果真生性多疑！”
感觉自己被冒犯的谭书常：“……”
你自己露了一大堆马脚，关我魔修什么事？
此时，这青衫老者看着谭书常，又是一叹道：“难得遇到一位合心意的，我都本想放了你了，伱又何必自寻死路呢？”